志翔的目光没有焦距地望着上方：“喂，你耍一下宝好不好，我想开心一点。”
天翼鸡啄米式点头，转身看到志翔的眼睛，那里面的感情……是伤心吧。
“说出来吧。会好受一点。”天翼不知自己怎么突然这么不怕死。
志翔翻了个身，关掉随身听。看着窗外的雨。开始变小的雨。他张口，声音很哑：“我，我还以为我不在乎……。出生时，那个人……基因检测显示我的基因和他只有两个点相同，母亲也莫名其妙地死了，他知道了我的力量，就一直拿我当……怪物。除了从卡上汇钱，他从不当我是儿子，也从没看过我，我连他的样子都不记得了……”
一阵沉默。天翼不知能说什么。
“该死，那丫头死哪去了，没她吵架，挺闷的……”志翔低下头。
“放心吧，星宇她命大着呢，”摸摸头，天翼只有在后一件事上给他宽心，“你想啊，她要是成了天使，准给天界来个民主改革，上帝都轮届投票选举;到了阴间，那还不旌旗十万斩阎罗?所以，她不留在人间不行啊。你看看，要是她能死，以她每月撞断五根电杆的效率还活得到今天吗?你也该学学龙哥，苦中作乐，血变的危机才几小时啊，就把馨兰姐钓上了，从表白到求婚一气呵成，不愧是特种部队的速度。”
志翔的嘴角向上扯了扯，神情稍稍和缓。
窗外有轻轻的乐声飘来。“雨停了，例行音乐会，去听吗?”天翼扬扬头，笑。
***
训练空余。天剑的音乐时间。
开始时，各国的孩子们聚在一起讲笑话，后来，笑话都说完了，何况天剑的生活本来到处都是笑料。然后喜欢音乐的孩子就在一起，尽最好的努力演奏自己喜欢的歌曲。音乐是无限的，虽然大家都不专业，走调走到银河系左臂，可那清新的感觉是什么都比不了的。后来连有些科学家们看着喜欢，也加入了进来。
JACK拿个扫把当电吉他旋晕后，木拓明抱一堆易拉罐，抄着手表演用超能力指挥筷子敲爵士。志翔被天翼拖过来时，耍宝时间过，主角上。
江涛被海战队的伙伴们推推攘攘地拥了上去，脸红了红，还是拿出吉他，坐下，清了清嗓子：“那，我就弹一首，嗯，老歌吧。”
江涛的嗓子很好，有些稚气有些磁性有些沙哑。感觉是黎明前的桦树林里透过树枝看去的深青色天空，沉静中孕育着江河初生般无法阻挡的力量。手指随意地轻轻拨动，几声弦音，水一样流畅的过门，然后很好听的歌声象风一样在天剑的建筑飞扬沉降。“……白杨树刻下他们的名字，他们发誓相爱用尽这一生。连绵的战火烧到了村庄，小伙子拿起枪奔赴战场……”
不远的楼顶，茉月依在栏杆上。很静了，但不是屏息凝神，声音是那么自然地流入身体，象心跳和呼吸。不知不觉地就沉浸在那个古老凄美的故事中……
“……天空依然阴翳依然有鸽子在飞翔，谁能记起那些没有墓碑的爱情和生命;雪依然在下村庄依然安详，年轻的人啊消失在白桦林……”
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心突然间被什么温柔地刺痛了。什么都抓不住啊，在战火中。歌声早就停了，可她还是呆呆地依着，直到一张手绢轻轻递到她面前。
爱哭的时候，姐姐总会为她准备好手绢等着。那一刻她几乎以为姐姐回来了。惊喜地抬头，是薛峰。他看着她黯淡下去的神情，宽慰地一笑：“别担心，星宇她会没事的。”茉月低下头：“谢谢。”薛峰指指门口：“该谢的人是江涛，他说你准在这儿，还肯定会哭——哎，你躲什么啊!”
然后茉月看到江涛从门后走出来，像做错了什么似的，低着头慢慢挪到他们面前。薛峰笑笑，走开。
“你……那是什么歌?很好听。”半天，茉月嗫嗫地问。“啊，是白桦林。很老的歌。”“哦，你们的民歌吗?”“不，是中国的。但，它也很有俄罗斯民歌的风格。” “……哦。”“……你，还在担心吗?”“嗯。“别担心……她，很聪明，不会出事……”“……哦。”气氛有点怪，不知道说什么，又很想说点什么。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声音就一句句低下去，眼睛不知道该看哪儿，可谁不想走。
茉月又一次低下头。
“有你在真好。”她用嘴巴说给鼻子听的声音轻轻道。
“什么?”
“没什么?我，我该走了。”茉月一鞠躬，慌乱地跑下楼。雨又开始下，江涛还是木雕般站在雨中。手一松，吉他掉在地上，嗡的一声。
那句话，他听到了。
***
“她这几天有点不开心啊?”楼下，志翔看着茉月慌张地跑下。天翼看着逐渐正常的志翔咧嘴笑：“当然，她跟星宇从来都形影不离，这下还不着急?幸亏江涛和东方霞照顾着还没事。”
志翔点头，突然扬眉：“茉月和星宇是姐妹，怎么差这么多?”
天翼以看远古怪兽的目光看志翔：“哇塞，你还不知道茉月是凌家从小领养的孤儿啊?哎，别说，你这半年还算变了不少。” “变什么?” “变得象个人了。”“什么意思?”“呵呵，呵，翔哥，眼神温柔一点吧，我说什么了?我忘了……啊，啊!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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