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为显著的就是武器。像赫密特一样使刀的剑士即使在拉多罗亚也很少见,但至少比东方多。也就是说,拉多罗亚以刀、单刀剑或突刺剑为主,整体而言是细长的剑较多;相对地,在神殿这边则重视巨剑或骑士剑的使用。
而威士托除了拥有扎实的技术,还能灵活地运用威力十足的巨剑。换句话说,东西方的剑术在他身上完美地结合。
他在这里似乎曾被人誉为“剑圣”,赫密特对此也颇能理解。乍看之下,威士托的剑术并非东方产物,但看起来也不像属于西方。看在只了解其中一方剑术的人眼中,威士托仿佛是将剑术发挥到极致,这并非不可思议之事。
不过威士托本人应该一点也不认为自己已达到“极致”了吧。剑术这条路并不像登山一样有最顶峰,只能在绵延不断、永无止尽的漫长道路上一步一步向前迈进而已——赫密特认为这才是剑的真理。
而威士托恐怕也是这么想的。
在战场上,其他骑士的奋战程度虽然也很惊人,但就击毙敌人的数量,还是以赫密特等人拔得头筹。
不知是不是受到对手并非人类的影响,他挥动剑的手臂已经习惯于斩杀敌人,对夺人性命的罪恶感也逐渐麻痹。
一边砍下拿着短枪袭来、面无表情的老人首级,一边沭浴在大量鲜血中——赫密特感到莫名的不协调感,突然有点疑惑。
不知是不是对血感到头晕,他抓住一旁中年骑士的肩膀。
“赫密特大人!您哪里受伤了吗?”
这位骑士是威士托的部下,他单手挥舞着剑,同时递补赫密特的位置。
“这里暂时由我来支撑,请您休息一下。您从刚才作战到现在,可能太累了。”
这位看来耿直的中年骑士往前踏出一步,双手重新拿好剑,继续与敌人对峙。
赫密特接受他的好意,微微往后退,喘了口气。
若在平常,这个时间就感到疲惫也未免太快了。赫密特虽然身材瘦长,却具有持久力和爆发力。他并不认为自己疲劳,所以重新确认自己四肢的感觉。
肌肉连一点疲劳的感觉都没有。
倒是——身体轻飘飘的。
不协调感的真相并非不适,而是太舒适了。
难道是他淡然地持续杀敌,身体太暖和了吗——赫密特明显地觉得心情亢奋。
然而这种亢奋感对赫密特来说却不太习惯。
作战之于赫密特绝非快乐的事,若以此为乐,就会变成像贝里耶一样的战斗狂。对赫密特而言,武器只是保护自身及伙伴的工具,他不喜欢无谓的战争。
当他发现这样的自己——对“杀人”有亢奋感,虽说仅是轻微程度,但仍感到愕然。
他轻轻地用手擦拭被像水一样稀薄的血溅湿的额头。虽然令人不快,但他的肌肤沾染上了敌兵喷出的血,嘴里也吃进少许。那血虽无味无臭,但却有点粗糙感。换言之,跟人类的血比较起来,很明显是不同的东西。
某种讨厌的疑念闪过脑海。
赫密特奔向倒在附近的年轻敌兵尸体,确认其血液。
不知是不是挥发性高,当他用手靠近冰冷的血滩时,可以感觉到冰冷的湿气。
他将脸凑近血滩,大大地吸了口气。
当飘散的空气透过肺流到整个体内,那种接近晕眩的亢奋感又增强了。
赫密特慌忙地抬起脸,环顾四周,仔细观察作战的骑士们。
威士托依然平安无事,贝里耶也还是老样子,但因为距离很远,所以赫密特只能从敌兵的空隙间偶尔瞥见他的样子。
然后——他注意到,在前线的其中一个王宫骑士团骑士,边带着浅笑边砍倒敌人,于是高声叫道:
“不能被他们的血溅到!叔父!马上往外退!”
威士托表情严肃地回过头来:
“赫密特,你在说什么!?哪有在这种状况下撤退的——”
“不是要撤退。先到出口附近布阵吧!这个房间的空气很危险,这些敌兵都因为施打了大量的尸药失去理智——而溶解在他们血里的药物成分挥发,弥漫在这个房间里。如果不先到通风的地方,我方人员很有可能也会失去理智。”
听见赫密特的话,威士托绷紧了睑。
周围的骑士们似乎也突然警觉到自己的异常。王宫骑士团绝非战斗狂集团。虽然他们保有强大的战斗力,但成员全都是威士托所赏识的人。就算其中有人并不适合王宫骑士这种头衔,也没有任何一人认同残忍杀戮。然而在这些骑士中,也开始出现对现在的战斗乐在其中的人了。
在这狭窄的空间里,空气的流通也受到限制。结果,血液中的成分经过挥发化为雾状笼罩全场,而空气就变成了稀薄的“药”。
赫密特对尸药并不太清楚。根据他以前在拉多罗亚所获得的情报,这种药的效果是因人而异。第一阶段会带来亢奋感,并增加对战斗的专注力;第二阶段会让欲望一发不可收拾;第三阶段似乎会麻痹痛觉。
其后渐渐失去理性与感情,化成只听从命令的傀儡——最后的结果只有变成废人。
只吸入现场的空气,效果最多到第一阶段或第二阶段,不过若是体质适于发挥药效的人,就算因而变得狂暴也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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