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砰然打开,打断了他的讲话。一个人探进身来高叫道:“皮尔鲁斯!那东西能听懂白人的讲话吗?我希望如此。我是说,明天这个时候假若它还在贝尔波特,我个人就要采取行动,把它撇开。我希望它能听明白。如果有什么人,或者有像你这样所谓的人从中阻拦,我也要撇开!”他猛然把门关上,毫不顾及对方是否要答话。
“你明白了?”皮尔鲁斯愤怒而又粗鲁地叫着。这样的事情,在心平气和的部队中是绝不会出现的。“我们想跟你讲的就是这个。”
“我明白,”我答道。我确实明白,非常明白,因为从门中探进身来的人就是我们所依赖的、大角人财产买卖的倡导者老施利兹,就是我们试图选他以求达到我们目的的那个人物。
从市民代表们喧哗的吵嚷声中,我可以分辨出私刑杀人的气味。我明白,在事情完全无法控制并且以暗杀为终结——如果你将杀死大角人视为暗杀的话——他们为什么会推翻自己的见解,为什么会把我找来——
——不过,我想着,对克那夫提施以私刑并不是最糟糕的事情;公众的感情会反冲过来的——
我不再胡思乱想,开始切入正题。“什么事呀,说明白点儿?”
我问道,“我猜测,你想让我为你的形象做点儿事情。”克那夫提在一个缠绕的架子上坐下来,如果大角人这样算是坐的话。白脸男孩低声向他嘀咕了些什么,然后走到我面前。“加纳森先生,”他说,“我是克那夫提。”他讲话时元音发得非常准确,每讲一句话句末总是讲得更重,好像他的英语是从小册子里学来的。我理解倒没什么困难,不过话里的含义究竟是什么,我着实过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所以皮尔鲁斯只好帮起忙来。
“他是说,他现在是在替克那夫提讲话,”上校说,“译员,明白吧?”
男孩动了一会儿嘴唇——好似齿轮转动——然后说道:“非常正确,我是提姆·布朗。克那夫提的翻译和助手。”
“那就问问克那夫提他要我来干什么,”我试着像他那样讲话——发“克”音时含有一种冷笑,发“夫”音时嘘嘘作响。
提姆·布朗再一次张动嘴唇,然后说:“我,克那夫提,希望你停止……丢开……不要继续你在贝尔波特的行动。”
那大角人在缠绕的架子上挥舞起绳子般的肢臂,像松鼠似的噬噬发出声来。男孩叽叽回话,然后又说:“我,克那夫提,称赞你工作富有成效,但要停止。”
“就是说,”皮尔鲁斯声如滚雷,“他是让你别再干了。”
“进行宇宙战争,皮尔鲁斯。提姆——我是指,克那夫提,我受指派要干的就是这项工作。大角联盟雇用了我们。我服从小阿瑟·S·比格鲁的命令,不论克那夫提是否喜欢我都会按照这些命令行事。”
克那夫提和白脸跛足男孩咝咝吱吱交换意见。大角人起身离开缠绕的架子,挪向窗子,遥望着天空和空中飞行的直升机。提姆·布朗说:“你得到什么命令无关紧要。我,克那夫提,告诉你,你的工作是有害的。”他顿了一下,喃喃自语:“我们不愿以真实的东西为代价来换取这里的基地,而——”他询问性地转向大角人——“显而易见,你准备改变事实。”
他对大角人叽叽发音。大角人闪亮的黑眼从窗口转过来,然后朝我们走来。确切地讲,大角人并不能行走,他是拖拉着胸膛的下半部分挪过来的。他的肢臂柔弱纤细,不是用来支撑身体而是用来打手势。克那夫提一边对男孩咝咝发出一连串声音,一边用好几条肢臂对他打着手势。
“此外,”提姆·布朗最后说道,“我,克那夫提,告诉你,我们将重新进行这场战争。”
一回到房中,我便跟芝加哥通话,请求命令并且澄清事实。最后得到的答话是我所盼望的:
坚持下去。向小阿瑟·S·比格鲁汇报情况。等待指示。
所以我耐心等待。我等待的手段便是将坎特斯召来办公室,得到最新的情报。我给她谈了休战队套房里近似暴动的情况,向她询问是怎么回事。
她摇摇头说:“我们有他们的约会日程表,加纳。上面只说‘会见市民领袖’。其中有一位领袖带了一个秘书,这位秘书跟这里管录音和会计的女孩出去用午餐——”
“你会找出来的。好吧,那样做吧,眼下正放的图片资料是什么呢?”
她开始读简报资料和报告。它们非常杂乱,但并非全无用处。实际上,公众舆论抽样调查显示对大角人的偏爱稍有上升,但幅度并不怎么大。可克那夫提态度坚硬,并同市民领袖发生争吵,这为了什么?真令人困惑。
另外还有一些微小的变化。那个花展令人惊异地产生出良好效果——从参观者态度倾向上看。当然了,他们只占贝尔波特人口中的一小部分。在我们看来,大角人也稍有变化。对我们来说,不利的地方是:最惠贸易安排会上的决议,坎特斯大角一美国联谊会的解散,邻居咖啡座谈会人数的减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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