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吸引了舍尔茨博士的注意力。他甚至不再想到死亡了。他似乎觉得怪诞的方尖碑是应当永久保存的人类文化的最珍贵的古物。舍尔茨博士仔细地看了石碑上写的字,他突然明白了,他面前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刻有工程图的纪念石碑!
方尖碑的各个方面不知是按照谁的灵机一动发布的命令,刻上了转运和树立此碑的整个过程。这就是应该传给未来的人类的东西!一切都将毁灭,什么也保存不下来,而只有这个石刻图将要说明在地球上曾生存过什么样的生物。过了一亿年之后,新人中的某一代将读到世界上仅存的石刻图。
舍尔茨博士立刻平静下来,悄悄地缓步走向僻静的极乐街,这条街上狂风几乎把人刮倒。远处出现了凯旋门。舍尔茨不禁想要看看,风有没有将无名士兵墓上的灯火吹熄。但是他感到可怕。他觉得如果火被吹熄了,那就再也没有希望了。
他一面自我斗争,一面顺着林荫道走去。最后一个春天里的树木……舍尔茨伸出一只手,摘了几片树叶。手指中间偶然碰上一朵含苞欲故的小花蕾。舍尔茨揉出了又粘又香的花汁。
难道火真的熄灭了?现在舍尔茨的脑海里一直萦绕着这个问题。
前面就是凯旋门了。它显得忧郁阴沉,无精打采,甚至被飓风吹得好象歪斜了。舍尔茨选了个他看不见士兵墓的角度走近凯旋门。他靠在冰凉的石头上,石头给他挡住了有害的、使人想起死亡的风。他就这样站了很久。
后来,舍尔茨博土克制住自己,走到凯旋门下。他的脚旁是块普通的铁板,这儿埋葬着一名谁也不认识的土兵,可是每个人都把他看作是自己的兄弟、儿子、丈夫。
多少年来这儿一直燃烧着的火熄灭了……
舍尔次博士步履蹒跚地从凯旋门下走出来。现在一切都完了。没有希望。他这样猜想……
舍尔茨已不能自持,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来到亚历山大三世桥上的。他把身子折过桥栏杆,失神地望着不平静的肮脏的塞纳河的河水。
有一只手放到了他肩上。
“先生,请您相信,要投河自尽的话,这儿的水太脏了。”
合尔茨哆嗦了一下,忙回过头来。一个蓄着花白胡子的人用一双愉快的眼睛望着他。此人非常面顶熟,不知在什么地方见过,某个特征使舍尔茨想起了这张脸庞。
“您是谁?”舍尔茨后退了一下。
“象您一样,是世界上最后一个生存者?”陌生人笑起来了。
“您为什么笑呢?”舍尔茨惊恐了。
法国人挽起舍尔茨的手。
“我们走吧!我讲给您听,为什么我要笑。”
他们顺着沿河街走去。河上有个大胆的人乘着帆船在游玩。
“您看,法国人还在乘船呢!而您却问我为什么笑。”
“也许,他将活下去?”舍尔茨吞咽着空气低声说。当他特别烦躁不安时,呼吸对他来说已变成一个痛苦的过程。他开始难受地感觉到空气的不足。
“不,先生!将要活下去的是那些早就把他们的箱子收拾好,现在正坐在氧气瓶旁边的人……我说他们可恶,是因为我没有钱,而如果我有钱的话,那我也会为每一口氧气而战栗的!”
“可我是有过钱的,但是不给我救生股票。”
“为什么?”
“魏尔特……”舍尔茨耳语道。
“您是资本家?”陌生人问。
“不,我是舍尔茨博士。”
“啊!”法国人感慨万分,笑了起来。“把您的手给我!您是个异常机智的人,可我不知为什么把您想象成是个快活的、爱说俏皮活的人。”
“我不能在临死前说笑话啊!”
“请您听着!我曾经有过您这样的状态。可不是因为怕死,不是的!我是所有人中间唯一知道要普遍毁灭的人。我当时很孤独,而这是非常可怕的!可现在我很幸福,舍尔茨先生!我跟大家在—起!我在人群之中愉快地向前看。到特罗卡代罗啦!巴黎人在这儿及时行乐。您看,多少花啊!”
合尔茨和法国人来到了广场。广场一边是一座横跨塞纳河通往艾菲尔铁塔脚下的桥,另一边是一幢蹄铁形洁白耀眼带有圆柱的大厦。
一串串花条从艾菲尔铁塔越过塞纳河和广场垂落在这幢大厦上。它们同张在广场上空的用花编成的网混成一片。
到处都是鲜花,它们铺在脚下的橡胶路面上,它们装饰着扩展到整个广场的这家咖啡馆的每张桌子;它们随风飘扬,落到胺上,卡在头发里……地球上的最后的一个春天给最后的这些巴黎人撒满了鲜花。
“舍尔茨先生,您瞧!有什么能比鲜花更美好呢?天真无那的紫罗兰、富有肉感的玫瑰、冷辖冰霜的翠菊、令人心醉的兰花、骄傲自大的绣球……它们跟女性一样千娇百媚,姿态万千。妇女之所以喜爱花儿,是因为她们自身与它们相象……我们坐下吧!”
广场上人山人海。甚至飓风也吹不散人们。风除了送来鲜花之外,还传来了音乐。戴着假面具的人们在一张张的小桌子中间跳舞。
“这是世界上最美好的狂欢节,舍尔茨先生!这些人中间无论如何谁也不会把自己的面具摘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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