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伐派大约是胜利了，然而不然，南京忽然传出一种谣言，说伺敬之为什么要坚持讨伐，为的是不愿保全蒋先生，他要迫到张杨情急，对蒋先生加害，他好继承蒋先生的大位，升做军事领袖。这种谣言实在来的可怕，照这样说话，则大凡主张讨伐的，都是别有用心，我虽然没有冀幸大位的嫌疑，但以事成僵局，只好不管．为着西安事变，我倒得几目的清闲，宋子文和蒋鼎文的来往，我也从不过问，因为那时蒋先生之被囚西安，已不象是国家大事，而是宋孔两家的家庭私事，中央已无法过问了。
蒋夫人又在中央军校演说，居然提出说主张讨伐的别有用心．以是何敬之只好噤口不言，戴居两位老先生只发干急和闷气。我看这种情形，不特不好参预，还以旱曰离京为佳，趁着江先生闻得西安事变，赶紧回国之时，我和汪夫人遂于十二月二十三日先期赴香港迎候．
我们是在二十五早抵香港的，我即上岸，面汪夫人却乘原船直驶星加坡．夜里我一个人无聊，往平安戏院看电影，直到
2s0十时左右微闻各地的鞭炮声。我心怀疑着，这是什么，或者果真万幸，西安事变可以和平解决罢。迨电影完毕出场，街头报贩真卖着号外，说蒋先生已平安离西安，我心头一喜，虽不知经过怎样，但蒋先生得安然脱险，总是好的。
我在二十六Et打了一个电报去慰问蒋先生，一住香港便十多天，等到汪先生在一月十二日抵香港，我才陪同他一起乘船回上海。那时中央派了周佛海、邵力子、周启刚，来迎汪先生．我又问问他们我离京后的情形，及蒋先生脱险的经过。
“蒋先生这次吃了这个人亏，以后大概要改变些罢7。汪先生在船上闲谈起．
。我敢担保他不会改变。因为蒋先生平日的举动，不是他的政策．面是他的脾气．政策是由理智发生的．碰了壁当然要改．但脾气是先天带来的，俗语说得好．江山易改，品性难移。你想蒋先生已是过了五十岁的人，他能改变他的脾气么?’我笑着分析蒋先生的脾气，汪先生也笑了。
我们回南京之后，知道蒋先生早已回奉化养病，张汉卿也已受过军事审判。他的受军事审判，只不过是一个形式，照例的定罪?也照例的特赦，这幕喜剧，虽然不是预先演习过．却早巳预先排好的。只可怜任临时军事审判的审判长李协和先生，还在审判时受张汉卿一顿大骂，说南京这样腐败．那样反动，一个个都应被革命。差不多除了蒋先生一个入之外，人人都该骂；他虽然不骂蒋先生，但他居然捉过他，囚过他，放过他，这也太够了。李老先生虽受了这一肚子气，也无可奈何，终于张汉卿随着蒋先生到奉化，在他的夫人于凤至没有由英国回国之前。蒋先生还口q赵四小姐陪他Et Et逛雪窦山，在山谷
2s]内大放鞭炮，听着霹拍的回音，来排遣他的闷气。
在南京又碰见蒋百里先生了，他是西安一个偶然的阶下囚，我询问他当时事变的实况．
。在事变当时，你受了惊恐没有?。我问。
。哪里没有?那时只好听天由命罢了。在别人还不知什么事。我倒忆起你的警告来，断定是张汉卿作反。。百里事后想起+也化惊为笑．
。我真替你耽心。你本来不必去的j若真不幸，岂不是天外飞来的横祸?。我补述我在京替他焦心的情形。
。还算好，我们没有一个伤。只是一个不幸的邵元冲，他或者因为是一个文人，听了枪响慌了，赶快爬过西安宾馆的墙找地方跳．杨虎城军队看见有人在墙上爬动，放了一枪，恰恰打破他的肾囊．这样才丧命。。百里又惋惜着。
。你们被禁时，岂不苦闷吗7’我想知道他们被禁的情况。
“那到没有什么．我们自幽禁一起之后．张汉卿跑来看我们，连说对不起，并每人绐了二百元，叫我们打小麻将消遣。我们事到其间，也只好听天由命．终日大打麻将。。百里又笑起来。
。还有什么奇怪新闻?。我又问．
“呵，还有陈调元结婚的故事，因为陈继承夫妇来西安，还带着一个老妈．那时我们被捉，四处被汽车集中起来，囚犯的运输是不分贵贱尊卑的．刚好陈调元和陈继承的老妈同车，大家笑他和那个老妈结婚．我为此倒傲了一首咸诗呢。。百里先生忘记了当时的痛苦，谈起更感兴趣了。
‘那夜曾扩情还在西安电台广播，开首他说算不是受胁迫
2s2的，到底是不是出于自动?。我又忆起曾扩情的广播来，曾先生是蒋先生最亲信的一人，我不大敢信他有这样事．
。那倒确是自动的．现在蒋先生已把他关起来，说他无耻。。百里详细告诉我。
。听闻蒋先生在受困时，态度很强硬，这还像一个样子。。我又想问蒋先生的状况，那时《西安半月记》还没有出版。
。是的，当时态度的确很强硬，但到蒋鼎文离西安时，态度反而散了。大概当他被捉之时。情知必死，所以不怕死，迨后来蒋鼎文可以离西安回京送信，又不觉有生还之望，所以反而怕死了。唉，人总是人，很难说的．。百里不禁深探叹口气。
。我听见人说，蒋先生对张杨的训话，还是过后补做登报的+你知道不知道?”我又忆起蒋先生那段训话。
。当时蒋先生夫妇在西安起飞时还很狼狈，大概他投有时间训话罢。。百里沉默了一回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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