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活着,就应该说,胜利还是属于我们的!”张平山又低声说:“总攻还没
正式开始,战壕里就开始出现牺牲了。有的是被敌人的流弹打死的,有的却
是由于下雨,塌死在新挖出的工事里的,这该死的雨!”他说着,脚下打着
趔趄,差点栽倒在战壕里。
参谋长许彬有点担心地对王学礼说:“团长,你可得注意隐蔽啊!仗一
打起来,你总是往前跑,拉都拉不住..”王学礼打断他的话,信心百倍地
说:“没关系,打仗就得往前冲,不然,我当团长的躲在后头,像啥话?”
张平山挺认真地劝他道:“怎么,你又开起玩笑来了?你不要把同志们的劝
告当作耳边风,更不要错误地以为别人都是怕死的,所以才会这样劝你。因
为只要每一次打完仗,我发现周围又少了一些熟悉的人,简直难受得要命..
当一位同志牺牲时,就像是割掉了心头的一块肉。要知道,全国即将解放,
现在已经接近最后的胜利,党和人民不需要我们去作一些不必要的牺牲,而
是需要我们都活着,将来好建设。”王学礼感情深沉地说:“不论是在以前几
十次上百次的战斗中,还是在明天的战斗中,不论死去的人还是活着的人,
大家都留在队伍里。比如我就相信,那些已经不在人世的同志和战友,他们
都活着,跟我们一起在冲杀,在流血,在战斗..丧失朋友,不是可怕的,
而是令人悲痛。战争,本来就是一种流血与牺牲。”谁都不说话了。大家默
默地踩踏着战壕里的泥泞,朝着团指挥所走去。
沉寂。一种令人难忍的沉寂。
风越刮越大,雨总算是停了。
浓云渐渐裂开,朝天边退去。
夜空,出现了星星。也有流星,不时地从天边划过,增添了夜的恐怖。
战士们躲在潮湿的战壕里,望着天空闪闪烁烁的星斗发愣。
天晴了。战壕里顿时活跃起来,到处热气腾腾。
战士老王坐在战壕里的背包上,一边起劲地拉胡琴,一边扯开嗓门很
动情地唱着秦腔选段。
悠扬的胡琴声,在雨后的阵地上激荡着。
小李轻轻走过来,蹲在他身边,喊道:“老王,你说到了兰州,要唱一
段给马步芳父子听的,你忘啦?”老王睁开激闭的双眼,瞅了一眼还有点儿
孩子气的小李,胡琴的曲调转成哭音尖板,声音悲凉地唱起来。
马步芳坐兰州黑心操烂,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死到临头他还执迷
不悟,到明日枪一响送他升天..不知什么时候,长柱已经站在战壕里了。
老王唱在兴头上,毫无觉察。
战壕里的战士们,发现营长来了,一齐站起来,涌了过去。长柱用手
示意他们不要吭声,别打扰老王的尽情歌唱。
猛然,小李抬头看见了营长,忙用手指戳了一下老王的大腿。
老王一边拉胡琴,一边喊道:“捣我干啥?又没走板跑调!”小李挺天真
地将嘴对住老王的耳门,大声说:“你看,营长来了!”老王这才停住拉唱,
急忙站了起来。
长柱也是秦腔迷,笑着说:“老王哥,唱得挺好,再来一段吧!”老王愁
眉苦脸地说:“天总下雨,琴受了潮,不够劲儿。”长柱接过胡琴,用拇指弹
着试了一下弦,说:“明天攻下兰州,把你唱的这一段,就给马步芳父子喝
一唱吧!不过,就怕他们父子跑了,听不上你这地道的秦腔戏了。”老王双
手接回胡琴,很得意地说:“营长,我今晚好好练一练,免得明日进城后唱
不好,丢咱解放军的脸!”说着,他真的连拉带唱演练起来了。但刚唱头一
句,弦突然断了。
老王脸一沉,泪水夺眶而出。顿时,沉默笼罩了硝烟与夜幕同时降临
的战壕。
许久,长柱才找了个话题,说:“小李,你这里的战壕再挖深点,加固
结实!”小李机灵地说:“营长,深着哩!不信,等明天活捉了马步芳父子,
足够埋他父子俩的了!”这句话,把大家都逗笑了。
正在这当儿,根山爷爷和一队送粮草的,把一大叠锅盔(陕西烙的大
饼)送到前沿阵地上来了。
指战员一齐围住了根山爷爷和从陕西故乡来的乡亲们。
“根山爷爷,千里送粮送草,你可真是个老英雄啊!”根山爷爷听了这充
满感激之情的话,手持着银须笑道:“黄忠八十不服老,我才六十,没啥!”
巧姑和几个抬担架的小伙子,悄悄来到阵地上,十分利索地将几个伤病员扶
上担架,准备抬到救护所里去。
长柱站在人群当中,并没有注意到巧姑的担架队也上来了。可是,巧
姑眼尖,她从人的缝隙间,一眼就认出来长柱那十分熟悉的背影。她犹豫了
一下,还是情不自禁地走到人群里,从背后轻轻用手顶了一下他的腰。他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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