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德温先生在一次很精彩的发言中回答我说:
我想以最坦率的态度向本院说……我和丘吉尔先生之间的意见分歧,是从1933年开始的。1931—1932年我们处在财政危机时期,尽管反对党不接受这种提法。此外还有另一个原因。我要提醒本院,我在多次的发言中,并且在不同的场合,都竭尽所能提出和维护民主的原则,我说过,·民·主·制·度·总·得·比·独·裁·制·度·落·后·两·年。我相信这句话是对的。在这个问题上就是如此。我以惊人的坦白向本院提出我个人的看法。你们会记得,那时正在日内瓦举行裁军会议。你们会记得,那时全国正流行着一种也许比战后任何时候都要强烈的和平主义情绪。你们会记得,·在1933·年·秋·的·富·勒·姆·选·举·中,·联·合·政·府·的·一·个·议·席·约·以·七·千·票·之·差·而·失·掉·了,·原·因·不·是·别·的,·恰·恰·在·于·和·平·主·义·的·问·题……我作为一个大党的领袖,我的处境完全不是很好过的。当时,富勒姆选举中所表现的那种情绪正在全国流行,那时我曾自问,在今后一两年之内,有什么机会能使这种情绪转变,而认为国家应授权政府重整军备呢?假使那时我到人民中间去,说德国已在重整军备,因此我们也得重整军备,谁能设想在那个时候,这个和平的民主国家会立刻在那个召唤下联合起来呢?·依·我·的·观·点·来·看,·我·不·可·能·设·想·还·有·别·的·任·何·事·情·会·比·这·更·肯·定·地·使·我·们·在·选·举·中·遭·到·失·败·的·了。
这的确是惊人的坦白。这里面暴露了他的赤裸裸的动机,竟达到有失体统的地步。一位首相竟然公开说他因为怕选举失败就不为国家的安全尽责,这确实是我国议会历史中闻所未闻的事情。鲍德温先生当然不是出于想继续做官这个卑劣的动机。他在1936年的确很想退休。他之所以采取这种政策,是因为他害怕工党一旦当权则所做的事情甚至会比他的政府所要做的还要少。工党反对防务措施的一切声明和投票,都有记录可查,但这一点并不能成为鲍德温先生自圆其说的辩解,而对英国人民的精神来说尤欠公允。去年他对空中均势的错误估计作了天真的认错而大获成功,这次可不行了。全议院大为震动。的确,这使人产生极其恶劣的印象,要不是一件意外的事情插进来,很可能使当时身体日趋衰弱的鲍德温先生遭受致命的打击。
当时英国各个政党都有人看到未来的危险,一致要求采取实际措施来维护我国的安全和自由;而我国的安全和自由已受到极权主义冲击和我国政府的满足现状这两方面的威胁。我们的方案是迅速地、大规模地把英国重行武装起来,同时完全承认和运用国际联盟的权威。我把这个政策称为“武力与国联盟约并重”政策。我们对鲍德温先生在下院的表演都十分鄙视。这个运动的高潮就是在艾伯特会堂的一次集会。
12月3日,各个政党的许多领导人物齐集在那里,其中有:深信国家处在危急关头中的强大的保守党右翼;国际联盟和平投票的领导人;许多大工会的代表们,其中包括在大罢工时我的老对手工会主席沃尔特·西特林爵士;自由党和它的领导人阿奇博尔德·辛克莱爵士。当时我们已感觉到,不仅我们的观点开始被人重视,而且已开始取得优势。正在这个时候,英王要跟他所钟爱的女人结婚;这件事把别的一切事情都推到后面去了,立即发生了逊位危机。
当我为感谢的表决致答词时,有人高呼:“国王万岁”,接着激发起长时间的欢呼。我当即表明我个人的立场:
今天晚上有另一件重大事情笼罩在我们的心头。几分钟后我们就要歌唱“上帝保佑国王”。我将以我一生中唱这首歌时最衷心的热情来歌唱。我希望和祈求不至于匆促作出不可挽回的决定,而让时间和舆论来表示他们的意志,使人们所珍爱的独一无二的人格不至于和他所深爱的人民永远隔开。
我希望议会对这些重大的宪法问题能够发挥它的作用。我深信我们的国王一定会接受英国和英帝国现在第一次表示出来的意见,英国人民也不致对王位占有者不给予宽容的考虑。
随后发生了为时甚短但十分激烈的争论,在这里就不必细说了。在爱德华八世童年时我就认识他了,在1910年我以内政大臣的身分在一次盛大集会上宣读立他为卡那封城的威尔斯亲王的诏书。我觉得我有义务对他效以最高的个人忠诚。
在那年夏季,我虽然对将要发生的事情已心中有数,但我从来没有干预过他,也没有和他通信,现在他在苦恼中请首相允许和我商量。鲍德温先生正式表示同意;我一接到通知就到贝尔维德堡进谒国王。直到他逊位,我始终同他保持接触,我尽力请求国王和公众保持忍耐和不作仓促决定。我对此绝无后悔——真的,除此之外,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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