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之,夏代贵族阶层的饮食重乐,不只行于王都,亦行于其它地区,上层贵显所享,以鼓、磬、铃交奏为常,其乐或容有乐歌和乐舞,乐舞有舞饰舞具,重大的舞宴举行中,众贵族或装饰鸟兽道具,翔舞其间,有时贵族本人参与舞者行列,“群臣相持而唱于庭”,似为一大特色,与商代以降尊者坐飨而乐舞者奏演一侧,不太相同,多少还保持有原始时代举族共乐的遗意。
二 殷人尚声
商代乐舞盛逾夏代,凡祭祀或贵族飨宴,几乎无不用乐,故文献有“殷人尚声”之说。
《礼记·郊特牲》对此有申述,其云:
殷人尚声,臭味未成,涤荡其声,乐三阕,然后出迎牲,声音之号,所以诏告于天地之间也。说的是商代祭祀中以声贯穿终始。声者,实合歌、舞、器乐三者为一体。商族后裔祭成汤的乐歌《商颂·那》,揭示了这方面的事实:
猗与那与,置我鞉鼓,奏鼓简简,衍我烈祖。汤孙奏假,绥我思成。鞉鼓渊渊,嘒嘒管声,既和且平,依我磬声。于赫汤孙,穆穆厥声。庸鼓有戮,万舞有奕。我有嘉客,亦不夷怿。自古在昔,先民有作。温恭朝夕,执事有恪。顾予烝尝,汤孙之将。
此诗是盛大祭典的主题歌,具体描绘了在鼓、管、钟、磬的齐鸣声中,舞队神采飞场,和着歌声,合着节奏,有次有序跳起万舞,汤之子孙隆重献祭品给成汤,嘉宾加入助祭行列,最后在宴飨中告结束。歌、舞、器乐三者已有机融汇一气。
商代有不少乐歌名。曾以“至味说汤”的伊尹,既是名厨,又通晓乐律,《吕氏春秋·古乐》有云:“汤乃命伊尹作为‘大濩’,歌‘晨露’,修‘九招’、‘六列’,以见其善。”高诱注谓“大濩、晨露、九招、六列,皆乐名也。”伊尹不但创作了新乐,还对传统的“九招”、“六列”等先代乐加工改编。这些乐名应属不同舞蹈的伴歌。《商书·伊训》说的商贵族统治者好以“恒舞于宫,酣歌于室”为乐事,也是歌、舞并举。另据甲骨文云:
其奏商。(《屯南》4338)
惟商奏。
惟美奏。
惟■奏。(《合集》33128)
惟戚奏。(《安明》1826)
惟新奏,又正。(《安明》1825)
惟各奏,又正,有大雨。
惟商奏,又正,有大雨。
惟嘉奏,有大雨。(《安明》1822)
凡商、美、■、戚、新、各、嘉等,疑指不同的祭歌。唯年代悠远,其曲其辞今已不得其考。
商代舞亦有其名。武丁时甲骨文有云:
贞二伐利。(《合集》7043)
贞三伐利。(《安明》233)
□八伐■。(《安明》234)
四期甲骨文有云:“三伐。五代。十伐。”(《合集》32202)疑均是指武舞之名,脱胎于战斗队列变化。《牧誓》云:“不愆于四伐、五伐、六伐、七伐,乃止齐焉。”三四期甲骨文中又有“万舞”(《屯南》825),亦见诸上引《商颂·那》。另外《诗·邶风·简兮》云:“硕人俣俣,公庭万舞。有力如虎,执辔如组。左手执龠,右手秉翟,赫如渥赭”,所言“万舞”,舞者模仿御马的凛凛威姿,应属武舞,但后又执龠(乐器)秉翟(鸟羽),却属之文舞的姿态。周代这种文武相参的“万舞”,不知是否是从商代“万舞”演化而来。甲骨文中尚有“羽舞”(《前》6·20.4),似文舞之属①。此外还有“林舞”(《安明》1825)、“围舞”(《前》6·26·2)、“■舞”(《合集》20974)等,应是不同形式的乐舞名。三四期一片甲骨文云:
叀祖丁林■用,又正。(《京人》1930)是用林舞祭先王祖丁。辞中的舞字象一舞者足踩双干,日本贝塚茂树氏以为是高翘舞①。
晚殷青铜彝铭有云:
己酉,戍■■宜于召,置庸,舞九律舞。(《历代》2·
22)②“九律舞”可能是一种多重音乐而以钟乐为主导的宫廷舞。《史记·赵世家》云:“广乐九奏万舞,不类三代之乐,其声动人心。”甲骨文恒见“奏舞”、“庸舞”的用语,可见“殷人尚声”,贵族所尚者一般都是有音乐与舞蹈相配的。
商代的乐器,品类众多。甲骨文有“奏庸”(《明续》684)、“奏■”(《英国》2370)、“乍豐庸”(《明续》549)、“置壴”(《京人》2269)、“置庸壴”(《宁沪》1·73)、“置新■”(《铁》139·
1)等。裘锡圭先生指出,庸是大钟,亦称铙,是镛口向上而末植于座上的打击乐器,当时还有“新庸”、“旧庸”、“美庸”、“■庸”的分别;■又称大■,读为鞀,异体作鞉、鼗,即《商颂·那》说的“置我鞉鼓”;豐有“新豐”、“旧豐”之称,可能是用玉装饰的贵重大鼓;壴可能是专指一种与镛配用的鼓;■可能是管乐器芋的象形初文。他还注意到甲骨文中称作“新熹”、“旧熹”的熹,以及另一个奇字■,每与庸、鼓对文③,推测也指两种乐器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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