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说,好快呀,你也知道这件事了。
陈老六说,前后村都传开了。挤碓得我抬不起头来。
老周说,嗯,是件好事,敌人告诉我们陈龙当了治安军连长,已经回到渤海。我琢磨着,我们要假戏真做,就让淑敏闹去,闹得越大越凶就越好,大龙就越安全。参谋长如何?
陈老六笑了说,着事者迷。那就先委屈淑敏了。
这时,节板斧回来,拿来一大包子酆都银行的鬼票子。老周打开一捆捆地翻看,啥也没有找到。参谋长说,鬼票子在那放了一天了,没人来拿,是我们去早了还是我们抓了二疙瘩惊动了人家?
周汉人说,我估计取款的人不在挂云山。
参谋长说,你敢这么肯定。
老周说,那是后事,且听下回分解,我们眼下还得把鬼票子送回原处,派人密切监视潘家坟,来取款者,立即逮捕。
陈老六说,对二疙瘩……
老周说,放。
二人不谋而合。
卢龙寨天然拱门外,谷雨领着小娟子说,去几天就回来。二疙瘩给老周马勺大炮谷雨等人行了礼。老周说,今天是一场误会。来日方长,还请二先生常来走动。杨老爷子说,谢谢各位。手牵着爷爷和爹的娟子蹦蹦跳跳地下山去了。
周汉人望着远去的二疙瘩心理极度不平衡。敌人派进来的是个女间谍,那就排除男人。在我们核心的女人屈指可数。谷雨?马勺?杨昭?风仙?不,风仙啊风仙。难道真……忽然,节板斧报告,抓住了那个取鬼钱的人。周汉人一喜说,带上来。那人进来了,一审还是个拾粪的老头,一问三不知。从而更加怀疑风仙了,因为,二疙瘩接回娟子正是要和风仙接头,进而他下了断语:风仙就是敌人派来的女间谍一窝蜂。而更可怕的是,现在,她就在去太行山路上的鹿司令身边,可怕,可怕。东卢周一想一急一躁一火就冒了一身冷汗,不停地叨咕,危在旦夕,危在旦夕!
31
遍地八路
阎瑞赓著
第二卷
一棵草
(31)
肥子国后裔寻龙种
及时雨绕道遇险情
当了新娘的滦河巨龙,在渤海湾美丽的黄金海岸,经历数万年漫不经心的孕育,顺理成章地产下了一窝笼罩瑞气祥云的龙蛋。孵化出广袤肥沃古老又年轻的肥子国。风雨沧桑几度变迁,天非天,地非地。今日固若金汤的肥子国都乐亭县城,驻守着把持一切的日本占领军和伏首听命的半中国县长以及舍不得祖业产的穷富豪、小巨商和土绅士。有碗饭吃的市民还得仰仗这方热土。穷得叮当响的苦力渴望着富人的恩惠。有学问对抗日救国、复兴中华使不上劲儿的知识分子怨声载道呼唤能伸伸腿脚的自由。
初冬,半竿落日,血色的夕阳懒散地在乐亭县城西大桥上爬行。吼叫的北风掖着黄沙泼在桥头一座石头结构的小土庙上。庙台上一株落光叶子的老杨树上落下几只乌鸦,不声不响地在枝头摇晃着,点头哈腰地乞求平安过夜。病秧子似的小庙的黄脸墙上贴着一张咬人吸血的大字布告:
兹布告悬赏捉拿匪魁事。匪魁鹿地,乐亭人氏,年28,高身才,长方脸,阔鼻大耳,细眉凤眼。有告发行踪者,赏洋二千圆。捉拿归案者,赏大洋万圆。知情不举者,与匪同罪。
大日本帝国平东宪兵司令赤本信次郎
华北临时政府主席治安军司令殷克唐
中华民国二十八年十二月
驼背的西大桥上的行人都轻蔑地飞一眼这张一年前的旧大字布告。唾弃者有之,扬眉过往者有之,喟然长叹者有之。藏龙卧虎的乐亭县出了个姓李的大人物:就是李大钊,被奉军张大帅绞死在北平。他的学生鹿地如今被日本宪兵队通缉。隔着海的日本人何苦飘洋过海劳师袭远地到中国地面上抓人?又骇人听闻匪喊捉匪地称匪。匪就匪吧,而肥子国人却引以自豪。
在寥寥无几的看布告的人中站着三男一女四个牵毛驴的年轻人。其中一位高个子长方脸的,手握缰绳悠闲地背到身后,胆大如斗地拨开众人,挤进圈内抖动细眉凤眼细看,鼓涌阔鼻大耳广听,顺手将身穿的青布长袍刷的一声撩开前襟掖在腰带上,正一正头上戴的那顶咖啡色毡帽头。体量主人心思的毛驴对准那张布告打着响鼻,向它唾弃,又引颈长鸣发出天问地问。他安慰一下驴说,安静些。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那驴打响鼻喷出一摊唾液喷到布告上,形同一个老大的问号。他半伸袖子给驴擦嘴巴子,又往他长袍的胸前一抹。他的胸前本就抹了花花点点的白薯淀粉。看上去他仿佛是受雇于某家粉条作坊的漏粉师傅。宽厚的上额和久经磨练的大手显示他漏粉的经验丰富和技艺精湛。他到底是谁呢?
女牵毛驴的说,鹿哥,此地不可久留。
他说,多谢赤本太君抬举。我可身价万倍了。
女的忙拉他出了人圈上路。他们四人骑着温顺加畜生的毛驴大模大样加谨慎地串过乐亭城,步出雁过拔毛的东门,直奔久病呻吟苦苦待医的古月坨。天吵闹着就黑了,他们到达鸦雀无声的木头村。家家屋顶上没有了炊烟,村头一家闪亮一下孤灯,宛如海上的灯塔。他记起那是朋友家,预计在此打尖,然后,待夜深了再回自己那个恐怖的家。可是,朋友家的门紧闭着,无人答话。今日的木头村不比往昔。去年抗日武装起义失败,八辈供奉武士道的占领军常到村子清乡、抓人、杀人、抄家,一片白色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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