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驼高老蔫高市长得到川岛将军造访的通告,早吩咐了上茶、点心、水果伺候着。川岛是一位尊贵的客人,他特意泡了一杯人参枸杞莲子汤。他坐在松软的沙发里享受等待的快乐,当市长可比当八路军的副政委、边区行政公署主任,那可是一个天;一个地。八路军吃啥,穿啥,坐啥,脑袋掖在裤腰带上。在城里就没有那些苦头吃。身边有保镖,有人伺候,吃的不说天天山珍海味,那也是馆子、叉子、盘子。最二五眼的汤那也是燕窝的、鱼翅的。他喝汤灌迷昏了,在延安抗大学的马、列都顺着燕窝高汤拉出去了。
高老蔫看看金壳怀表自言自语说,怎么还不来?
门帘一响,他随口说,来了。可是,抬头看时,他大吃一惊,进来的不是川岛将军,而是八路军战地医院院长、飞行大队的一阵风易翠屏。
高老蔫一声大叫,来人。
门口呼啦进来俩拔出手枪来的保镖。易翠屏轻轻弹出两颗药丸,击中保镖。高老蔫自己掏枪时,不知一窝蜂白兰雪从哪里钻出来,麻利地下了高老蔫是枪。高老蔫抬头时,看见一棵草蒲公英把住了门口,想逃?没门。一屁股坐下煞气。他抖着手说,三位来的不是时候,川岛一会就到了,你们撞见可就麻烦了。
一棵草蒲公英说,她来更好,一勺烩。
一窝蜂白兰雪说,川岛和你高政委你们俩都想杀我,我送上门来。进这个门里的,都别想逃脱。一颗手榴弹全报销。
顿时,她抽出一枚手榴弹,拉出线,拴在高老蔫的腰带上,把手榴弹挂在椅子的靠背上。
高老蔫脸色煞白,不敢动,他说,在那边我高某对不起你们仨,翠屏、白兰雪差一点被我害了,我在鹿司令、姚政委面前鼓捣蒲公英不称职,要把你撤了,暗地里给你穿小鞋。你们仨今天来取我的性命,拿去。我不后悔。
易翠屏说,你以为我们是来报私仇的吗D胸狭小,以你的度量衡量我们?要杀你,还等到今天吗?我们随时都可以杀了你,易如反掌。但是,今天不杀你。我们传达鹿司令一句话。
高老蔫说,什么话?我听着。
易翠屏说,鹿司令希望你回去,你的无耻背叛行为是不容原谅的。但,鹿司令宽大为怀,只要你回去,既往不咎。
高老蔫说,容我考虑一下。
白兰雪说,考虑什么?舍不得你这个市长的位?可是,你的高位是拿几百八路军战士的鲜血换来的呀,你屁股上就沾着战士的血。当初,你当副政委那会儿,给我们上课讲得多好啊,多带劲,多么鼓舞人,多么马恩列斯毛?现在你投降了日本鬼子,是念圣经呢,是读希特勒的《我的奋斗》,还是信奉武士道?或是念尼采的权力意志?给法西斯上供?加入黑衫党?大搞恐怖和独裁,这回你高司令可要齐心谒西母,暝拜朝东君了吧?
高老蔫说,惭愧,惭愧。
蒲公英说,一句惭愧就遮了你的羞,盖了你的罪?
高老蔫说,我也是前脚后脚赶到这儿了,我被俘,落在人家手里,身不由己。
易翠屏说,不,身不由己的是吕钟。现在你是一市之长,谁捆绑着你的腿脚?吕钟则不然了,他被关进一个秘密的地方。他现在在哪儿?我们150名战俘在哪儿?你有权力和能力把他们都放出来。这样做,也许能赎回你的罪过。找回你丢失的灵魂。
白兰雪说,总之不屑子孙都得回回炉,你高老蔫就是一个。
高老蔫哭丧着脸说,哎呀,白兰雪白小姐,我巴不得地回回炉,可是,回炉也不是轻而易举的,150名战俘我说放就放了吗?吕钟在哪儿?天知道,鬼子知道,就是我不知道。我放,放,放个屁,也不响。我这个市长那还不是胆瓶的耳朵,摆设。
易翠屏说,限你在三天之内,放了151人,不然,我们回来找你算帐。你自己掂量吧。
忽然,刮来一阵风,三人就不见了。
高老蔫回手一摸,划拉住那颗危险的手榴弹,他小心翼翼地剪断了手榴弹的线,塞入弹柄,才放心地抒了一口气。可是,他疑惑地掂那颗手榴弹屁轻屁轻的,原来是个木头的,假的。他苦笑笑,天下武器,除了原子弹以外,什么兵器他没有使用过?他也算的南征北战,东突西杀的帅才,今天却被一枚假手榴弹捉弄。咳,人的本能到节骨眼上还是怕死啊。
骆驼高老蔫对假手榴弹遐想翩翩之时,白嘴鼬川岛将军光临高府,高老蔫急忙藏起那枚可笑可悲可恶的手榴弹,回首就变成了笑脸迎接贵客。川岛将军身后的一位年轻英俊的少年令他心中一震,他倒吸一口凉气,咦,赵影,你怎么来这儿?
金昭影(赵影)说,高政委(他沿用老称呼),我姑带我来见一个人,原来是你,真没想到。我们有缘相会。
高老蔫惊讶说,川岛将军是你姑母大人?
川岛说,那是没有错的,我是他姑母大人。我的这个侄在你身边侍候多年,有不周到之处,请你原谅。
高老蔫对他的通信员赵影神秘的身世一无所知,原来是川岛安插的窃听器。他后怕,既已如此,彼此彼此,又不怕什么了。他在心里佩服川岛的手段高明,不觉比人家就矮了半头。他说,好,好,我很喜欢你这个侄,他很乖,很伶俐,很灵活,很鬼道,很召人喜欢。还把他留在我身边如何?说着拉住金昭影的手搓来搓去。往日在八路军中,他并不感到那双手有什么出奇。可是,今日,这双女人化了的手柔软、温香又可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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