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地说,比我们在长城山区卢龙寨喝枣树叶强多了。当年我们的大寨主杨公就是用枣树叶款待我们上山的。可惜他老人家没有能看到抗战的胜利。
易翠屏暗示鹿地,你怎么傻到这个份上,当着杨昭的面提及她已故的父亲,岂不叫她伤心,在不恰当的时候,不恰当的地点,对不恰当的对象说了不恰当的话。易翠屏忙给鹿地遮掩打差说,杨总编,你们来了可好了,现在苏军有广播有报纸,他们只说他们的话。老百姓叫他们老毛子,不听他们的广播,不看他们的报纸。我们要办中国的广播,中国的报纸。
鹿地说,对对的,对对的。老姚,政治部是个空架子,等着你们去充填。我腾出手来去收拾赤本三尼。
很久不言语的北卢姚,深沉的样子似乎握图临宇,道敷九有,德被八荒了。他巡视大家说,你们都办自己的事情去,我和鹿地同志单独谈一谈。
大家都知趣,包括杨昭都回避了。
北卢姚神秘地说,中央有个新文件,你见到了吗?
鹿地说,我只见到了八月的二号文件,此外,没有别的。
北卢姚说,中央最新指示,要我们用东北地方部队及义勇军的名义,非正式进入东北,不要声张,不要在报上发表消息,不要坐火车进入大城市,可走小路,控制广大乡村,和苏军未能驻扎的中小城市。不要勉强与红军作正式接洽与联络,亦不请红军给我们以帮助。如果红军所反对之事,我们必须照顾,不要使红军在外交法律上为难。
鹿地说,哎呀,有五六个不要,按文件对照,我们……
北卢姚说,可不,按文件对照,你们可捅了个大漏子。
鹿地说,是,一切由我负责,没你啥事。
北卢姚说,你们进沈阳还明出大卖地带八路臂章。被外国记者照了像,发表在报纸上,全世界都知道八路军进了沈阳。引发了一个臂章事件。闹的满地球风雨。弄成这个局面我看你怎么收拾?
北卢姚心痛地一顿脚走了。
暮色染红了西半天,渐渐变灰,变暗,变黑,黑得不可救药。被刚才的谈话纠缠的鹿地满脑子里的臂章事件,捅了漏子?易翠屏、蒲公英、白兰雪他们进来都没有察觉。白兰雪开了灯,他才从仰屋窃叹的思考中清醒过来。
易翠屏说,鹿哥,你怎么啦?病了吗?
鹿地说,哦,给陈龙传令的事,就麻烦向道和小丙走一趟吧。
蒲公英说,你把刘韬放走了,你身边没有警卫员了?
易翠屏说,有我和白兰雪,你放心去吧。必须消灭赤本三尼。不能叫他再跑了。
小丙送晚饭来。鹿地说,大家一块吃吧。
白兰雪说,我们都早吃过了。
鹿地说,我要吃饭,你们都休息去吧。你们明天还要动身。
蒲公英说,我们现在就走,不等明天。
鹿地说,去吧,去吧!
易翠屏说,我没吃,我陪你吃。
饭都放凉了,鹿地还是没心思吃饭,易翠屏不停地催促,她说,鹿哥,到底出了什么事?别瞒我,也许我能帮你。
深夜,鹿地的屋里灯光通明,易翠屏守着那碗饭没辙。忽然,门口的岗哨送来了一张牛皮纸的条子,上写:鹿地同志,你太忙,我在门口等你大半夜了,今天就不打搅了。东北地盘大,情况十分复杂,请中央多派些党员来。你们在沈阳收编的部队,有些人靠不住。保重。荣劳诚。
鹿地后悔莫及说,荣劳诚来过?快去请他进来。
易翠屏说,荣劳诚是谁?
188
遍地八路
阎瑞赓著
第五卷
回回炉
(188)
老朋友沈阳会亲人
地下党不露真身份
老朋友荣劳诚的出现是鹿地意料之中的,但他埋怨朋友不该以这种方式会面。易翠屏说,他怎么不进来,有什么难开口的吗?鹿地说,到了沈阳就派人去找他们。我欠他的情,况且,我们是以血肉凝结的友谊……
鹿地依窗眺望星空,易翠屏拿件军衣披在鹿地的肩上,夜深,凉了。她尊敬的鹿哥全不在意。他遥想当年,1931年9月18日日本关东军占领了沈阳时,鹿地正在任全国铁路总工会满洲办事处主任。他和妻子云雀茹住在沈阳商阜地九潭住宅区一间小房间里。每天和铁路工人在一起,发展党员,建立党的组织,团结工人阶级反对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中国。
那天深夜,鹿地和云雀茹悄悄走出家门,他们把写好的标语装在黑色皮包里,雀茹把熬好的糨糊装在棕色的挎包里,上街贴抗日标语。他们走到中街南头鼓楼附近,街上冷冷清清,白天繁华的大街上没有行人。云雀茹刷利地往电线杆上刷糨糊,鹿地敏捷地贴上一条标语,就速速离开。他们路过的地方——中街、鼓楼、故宫门前的电线杆子上留下一溜标语。标志他们完成一件伟大事业的喜悦,标志中国共产党抗日的坚强决心。云雀茹想象着明天一亮天儿,许多沈阳市民围观、议论、坚定抗日决心。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报道日军巡逻队的光临。鹿地拉着云雀茹逃进一个马队进不来的小胡同。鬼子弃马追赶。他俩拼命奔跑。可巧,在胡同口停着一辆马车,仿佛就是给他们预备的似的。鹿地不顾问车价多少,不看车上还有什么人,就把云雀茹推进车里,他随后也跳上马车,不会说话只是气喘吁吁地手指着追来的鬼子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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