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承嗣有所察觉,便也跑去告李昭德。但女皇已有了主见,只说:“我自任用昭德,高枕无忧,此人是代我劳苦,非汝所及也!”(《旧唐书*李昭德传》)
古来以疏间亲的,少有成功,弄不好还可能掉脑袋。而李昭德却做的很漂亮,他巧妙地在武则天的子与侄之间做了个亲疏的划分,使得敏感的武则天对武氏子弟大起戒心。
第二年八月,武承嗣和武攸宁同时罢相,而李昭德以夏官侍郎拜相,也许跟这次谈话很有关系。
在整个大周时期,武承嗣、武攸宁、武三思等人虽然贵为宗室,先后几度拜相,但时间都不是很长,累计起来也不过两三年,未能对政局产生什么影响。
武则天对诸武总体上是控制使用,起用他们的意义,在于壮大自己的“宗枝”,同时也让他们起到耳目的作用。至于大政方针和治国实务,却不大让他们插手。在特权上对他们也有限制,原先唐诸王的封邑之租,是由王府自己征集,而对武姓诸王,武则天则改令州县征送,以防止诸王额外盘剥。
对诸武的限制,好歹减轻了他们这一伙的危害。但是在“革命”前后,酷吏的作用却大大加强了。
酷吏是些什么东西,武则天心里是大致有数的,但是新朝初立,旧党待除,不养一批恶狗是不行的。酷吏以用法严苛搏取名声,以图厚赏,武则天也知道这里面冤案大概是少不了的,但为巩固政权计,也就不想多加干预。所以自永昌元年(689年)平定了宗室之乱后,酷吏们已经开始把黑手伸向了朝中大臣和李唐宗室,成为一股能影响政局的疯狂力量。
几年间,由于酷吏的作用,先后以各种罪名处死或流放的唐宗室有十数家,牵连家属数百人。倒了霉的大官也为数不少,上有宰相魏玄同、尚书张楚金、侍郎元万顷,下有刺史郭正一、长史刘易从、都督李光谊等,共有大臣数十家,刺史郎将以下不计其数。就连战功赫赫的名将黑齿常之,也被周兴诬陷与右鹰扬将军赵怀节谋反,在狱中被逼自缢!
一代将相,如落叶纷纷!
当年作为武则天辅政时期的基本力量“北门学士”,也几乎被酷吏们赶尽杀绝。人世无常,福祸难料,站“错”了队的自无话说,站对了队的竟然也性命难保,政治这碗饭,真是不好吃啊!
永昌元年七月,徐敬业的弟弟徐敬真从流放地逃回,想去投奔突厥。途径洛阳时,洛州司马弓嗣业和洛阳令张嗣明送钱资助他出逃。待逃至定州(在今河北)被逮住,牵连到两位资助者。弓嗣业被缢杀,徐敬真和张嗣明贪生怕死,竟然诬攀多人,其中就有那位在平定越王李贞之乱时专横跋扈的“元帅”张光辅。
两人诬陷张光辅在征越王时,“私议图谶天文,阴怀两端”,结果现任内史的张光辅有嘴说不清了,三人一齐被处死。
最为荒谬的是,武则天的亲信元万顷、郭正一,以及平定徐敬业之乱的大功臣魏元忠等,竟被诬陷与徐敬业通谋,判了斩刑。这真是“狡兔死,走狗烹”,啥人也免不了这铁律啊!
对这几个人,武则天多少还是了解的。他们真的会和徐敬业联谋?武则天难以判定,犹豫不决。
直到人都被拉到刑场上去了,她才下决心要保下这几个人,于是,令凤阁舍人王隐客快马前去传旨:要刀下留人!
王隐客领命后,生怕去得迟了救不了人,女皇要怪罪,于是一路扬鞭纵马,狂呼:“有旨免罪,刀下留人!”引得一路行人惊讶不止。
刑场上待决的犯人张楚金等人听到呼喊声,都不禁欢呼雀跃,惟有魏元忠仍跪于地上,神态如常。众人唤他起来,他淡淡答道:“虚实未知。”
王隐客勒马而下,请魏元忠起来,魏元忠却说:“宣敕后再起不迟。”
待读罢敕书,魏元忠才缓缓站起,舞蹈谢恩,脸上看不出任何忧喜之色。这人实际上已经参透了政治的清浊,一切置之度外了。
后来,这批人都免死流放到了岭南。
徐敬真案牵扯进来的人,也有没能逃脱的,彭州(今四川彭县)长史刘易从就是在当地被诛杀的。他在彭州官声很好,吏民皆怜其不幸,在行刑时纷纷解衣投地,称:“为长史之灵求福。”事后,衙门把这些衣服估了估,约值十余万钱。
到九月,周兴又诬告宰相魏玄同谋反。他这一告,纯属个人恩怨。早先在高宗时,周兴为河阳县令,高宗有意提拔他,但吏部认为周兴是“流外官”,即不入流的杂职,连九品都不是呢,不好提拔,于是否决了皇帝的提议。
这事的内幕,周兴无从得知,几次到朝堂去痴等任命。几位宰相见了,谁也不屑跟他说一声。魏玄同当时是代理宰相,见状有所不忍,就说了一句:“周县令可去矣!”
周兴不领情,反而以为是魏玄同从中阻挠,便记恨在心。眼下周兴已今非昔比,就要来算这笔老帐了。他知道魏玄同曾与裴炎交好,就跑到武则天面前诬奏:“魏玄同曾与裴炎合流,近日对臣说:太后老矣,不若侍皇嗣富贵持久。”
这是揣摩过武则天心理之后的诬告。武则天此时万事如意,只是年近黄昏,最忌讳别人提及,于是一怒之下赐魏玄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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