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开道的大军共有五千人,而笼火城的守军有三千人,按照一般的情况,只要城外的攻击部队人数不在城内守军的五倍以上,就不容易攻下城池了。
如此说来,高畅军的兵力守城应该绰绰有余。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要知道,驻守笼火城的这三千高畅军只是辎重兵而已,大部分是从各地民团征召而来的精壮,小部分是从正规军中淘汰的老弱,他们的战斗力值得怀疑,特别是那些才征召入伍的精壮,他们从未在战场上见过血,真的上了战场,接触了生死,状态可想而知。
最初,凭借城墙的掩护,用弓矢,石块等物攻击爬墙的敌军,他们还做得有声有色,一旦被敌军从云梯上爬到城楼,形成短兵交接,面对面地厮杀作战时,他们就乱了方寸。
战斗意志这东西非常的复杂,就像六月天的天气,时常变幻不定。
最初,在管文向和神官们的鼓动下,那些辎重兵还能鼓起勇气来抵挡敌人的进攻,自以为在神君的庇佑下,不管敌人的进攻有多么凶猛,都会被他们所粉碎。
上了战场后,瞧见相熟同袍成为了冰冷的尸体,他们的想法又变了,毕竟不是天天接受神教宣传教育的正规军,神君在他们心上的重量远远比不上死亡,只不过,这个时候他们依然没有后退,很简单,一旦成为逃兵,他们被抓住之后会被砍下脑袋,家里的田地会被没收,家人也会被判服劳役,没到最后关头,他们不会
跑。
而所谓的最后关头是什么呢?那就是感觉失败在所难免,战败已成定局的时候,这个时候,他们就会想为什么我要千里跋涉来到幽州这个苦寒之地打仗?我就这样死在这里,不是太没意思了?
当大部分人都这样想的时候,溃散也就难以制止了,对那些家伙来说,在那个时候,他们的命才是最为紧要的,别的一切也就再也顾不上了。
申时三刻,对笼火城的守军来说,最后的关头马上就要来临了!
高开道抓住了管文向指挥上的破绽,动用了最后的预备队,他的五百亲兵组成了敢死队向守军防守最薄弱的那段城墙发起进攻,很快,就如愿以偿地爬上了城头。并且站稳了脚跟。得以接应后续的部队继续跟上。
管文向忙把预备队派到那段城墙上去,想把敌人赶下去。
然而,他这个计划过于想当然了。他应该稳稳压住阵脚,使得敌军只能占据那一段城墙,不能继续向前之后,再向敌人发起攻击,把久攻无进展因此疲劳不堪地敌军赶下去,而不是在没有稳住阵脚地时候就展开攻击。
最后。他不但没能将敌人赶下城头,由于没有预备队了,更多的敌人从别的地方爬上了城头,赶得守军节节后退。
没有经过严格训练,也没有经过残酷战斗地军队,仗着一时的血气之勇也许能喷发很强大的战斗力,然而,他们并不能持久。一旦血气之勇消失,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城墙上,守军在节节后退,高畅军的战旗大多被敌人所砍倒。越来越多的高开道的大旗在城头上竖立起来,在阳光照耀下迎风招展。这情况让越来越多地守军将士们绝望起来,他们的战斗意志直线下落,就快接近临界点了。
—
作为守将的管文向同样也绝望了!
在那些家伙眼中,自己终究是成为了纸上谈兵的赵括,这一次,自己多半会成为别人嘴里的笑料,恐怕会被那些家伙谈上一些时间吧?
管家的人?居然想做功名马上取的将军?不自量力!他们,还是去做生意这门有前途的职业吧!
管文向紧抿嘴唇,牙齿咬到了嘴皮上,嘴皮被咬破后,露出一丝殷红,痛吗?他全然不晓,如今地他,胸中就像有一股烈火在燃烧,炙烤着他的心脏,让他难以忍受!
“杀!”
他高吼一声,率领着身边的十来个家兵迎着渐渐后退的人流逆流而上,朝前方杀将过去,他将横刀舞得像风车一般,人如疯虎,神情癫狂。
他和家兵加入战团之后,暂时止住了颓势,然而,这就像人临死之前地回光返照而已,在别的地段,已经有人放下武器开始向后逃跑了。
一只苍鹰在城头上空盘旋,它时而高飞,时而低掠,一双淡漠无情地双眼,冷冷地注视着大地上的这一场杀戮,对苍鹰来说,这或许是他所难以了解的事情吧?
在数十里外,桑干河的南岸,另一场杀戮游戏同样在如火如荼地上演。
高畅军摆出一个圆阵,数千人密集地挤在一个小山坡上,小山坡实在是太小了,容不下几千人同时立足,有相当一部分的士兵站在山脚下,他们将长枪插在身前,枪尖斜斜向上,形成了一道长枪林,对准了在枪阵外围来回疾驰的胡人精骑。
在长枪兵的后面,弓弩手排成了一线,相比于长枪兵组成的长枪林,他们发射的弩箭更令胡人精骑忌惮,使其不敢大张旗鼓地靠近。
最初,在刘雅部和高雅贤部付出一千人牺牲的代价靠拢在一起,在这个小山坡组成圆阵后,胡人的骑兵曾经向圆阵发起过攻击,那次攻击的兵力在两千以上,算得上是一次强攻,他们希望能冲入圆阵之中,将圆阵撕开,然后,大部队再冲杀进去,将高畅军彻底分割开来,将其歼灭。
然而,那两千人在冲阵的时候,吃了一个大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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