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阿哥究竟忍不住,“赶紧给老十四送信去,让他带着军队回京。”
胤禩定下神来,却立刻摆摆手,“如此一来就全乱套了,不能我们自己闹家务让别人坐收了渔翁之利。不能慌,先把形势看清楚再说,不可轻举妄动。”他心里纳闷儿的是,步军统领隆科多,原本是和四阿哥胤禛并不相干的人,但是这个时候看起来竟是如此维护这个嗣皇帝。胤禩心里顿时有一种成王败寇的感觉。不过,他是走一步看三步的人,不会不计后果地蛮干。
皇四子雍亲王胤禛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他明白自己已经是大清的嗣皇帝。这个变化一时之间他也不能马上就适应,但是现在里外上下多少人的眼睛在盯着他,多少事在等他决断。
嗣皇帝从床上强撑起身子,下了他的第一道诏令,命将大行皇帝的遗体用銮舆运回大内乾清宫安放。康熙皇帝现在要被称为大行皇帝了。这也是作为嗣皇帝的胤禛第一次行使了自己的权力。而嗣皇帝自己在下了这个命令之后也就在步军统领隆科多及诸皇子、大臣的护卫下先行赶回大内去,因为他还要亲迎大行皇帝遗体的銮舆。
康熙皇帝驾崩,停灵起灵事情极多,且极为繁杂,而且处处不得有错。待大行皇帝的梓宫安放好了之后,总算是有了一个头绪,嗣皇帝终于得空召集了自己的诸位兄弟。
从出大事,忙了整整一天一夜,嗣皇帝看起来很憔悴,眼睛里也布满了血丝。环顾诸兄弟道,“皇考驾崩,朕哀痛欲绝。刚接了遗诏真是又惊又急。朕与诸兄弟相比并不算是出类拔萃者,不晓得皇考如何有了这个遗命。”他一边说一边在诸兄弟脸上扫来扫去。别人尤可,在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的脸上目光停留最久。八阿哥和九阿哥均目视前方,面无表情。十阿哥却低着头,看不清他脸上什么表情,只是他一会儿拉拉袍子,一会儿又扯一扯带子,动作虽然极微小但却始终动个不停。
嗣皇帝两手扶着面前的几案,似乎必得要有个身体的支撑才能勉为其难地稳住自己,但是又似乎扶得极为用力。他接着说,“既然皇考如此信任朕,把这样的重担交付给朕,朕也绝不能含糊。朕自知比不得皇考有英明神武之姿,经天纬地之略,唯有倾尽全力,细细体察,事事用心才能稍及皇考之万一。皇考虽将皇位传于朕一人,但是江山并不是朕一人的江山,是爱新觉罗氏祖宗的天下。诸位兄弟既为爱新觉罗氏子孙自然也有责任于社稷。朕以后还要请诸兄弟鼎力相助,如此才不负了祖宗交托的江山社稷之重。”
嗣皇帝此举,算是先向诸兄弟表明了心迹。这是他对诸位兄弟的态度,同时也希望诸位兄弟能像他一样,将来大家兄弟同心。
此时,胤祥已经先跪奏道,“皇上所言,如此坦诚,令臣弟感彻肺腑,臣弟自当尽心尽力,不负皇上所托。”胤祥如此一表态,三阿哥胤祉、五阿哥胤祺、七阿胤祐等人也纷纷跪下来向新皇帝表达自己尽忠的态度。
嗣皇帝一眼便看到,唯有八阿哥胤禩、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礻我三个人在其他皇子之后面无表情地跪下来,很木然地也说了一些套话。不知道他们是一时没反映过来,还是用这种方式来表示反抗。
嗣皇帝的诸位兄弟们纵然心里的想法各自不同,但是嗣皇帝继位已成定局,自然没有人会再站出来发表不同意见。而且,这位新皇帝是坚刚不可夺其志的人,杀阀决断又只在自己一念之间,并不像大行皇帝在日一般处事的方式比较柔和。
第二章
夜幕渐渐降临下来,乾清宫外一片寂静。从昨夜康熙皇帝驾崩之时起就下起了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天地浑然一体、庄严肃穆,好像在为这古往今来独一无二的皇帝送行一般。昨夜嗣皇帝胤禛赶回宫来亲迎大行皇帝梓宫,彻夜未眠。乾清宫是大行皇帝从冲幼起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自然要在这里停灵。布置停灵的事又忙了整整一天,到此时终于都妥当了,大行皇帝的大丧应该从这个时候就正式开始了。
嗣皇帝从乾清宫倚庐的苫次之间起身,身子又僵又冷,好像麻木了一般。一天一夜之间,他不再是皇子四阿哥胤禛,也不再是和硕雍亲王胤禛,他变成了嗣皇帝胤禛。从今往后,他的名字就是圣讳,恐怕没有谁敢再叫他的名字。而原本并不需他考虑的社稷大事也变成了他的责任,需要他立刻就去面对。这一切来得虽不算太突然,但是却太快了,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走出乾清宫,外面雪光霁霁,仰首望去一轮皓月挂在当空。心里被蓦然一撞,忍不住在心里默念,“殳懰,你在哪里?”想象着她的样子,忽然恨不得立时就能让她在眼前。听到“咯吱咯吱”的声音,是有人踏雪而来。低头向稍远处一眺,一个人浑身重孝几乎融入远远近近的雪光中,看不清是谁,只能听得到他咯吱咯吱的脚步声,似是有意迟滞,又好似疑问重重,不由得让嗣皇帝心里一凛。耐着心等那人走近了一看,却原来是八阿哥贝勒胤禩。
嗣皇帝遥遥看着胤禩走近,背负着双手,一动不动。只是用目光随着胤禩由远及近。胤禩也看到了嗣皇帝,只是收敛着目光,略垂着眼帘,走到近前才屈膝请安,跪下沉声道,“臣弟给皇上请安。”他是不能抬头去仰望皇帝的,况且他也不想这么做。他在这个本是他四哥的男人面前输得几乎一无所有。不料嗣皇帝竟然伸手来扶他,“八弟,起来,起来。” 那不是虚扶的一种手势,胤禩明显感觉到了嗣皇帝用力托着他的肘,真的将他扶了起来。他起身之际也顺势抬起头看了一眼嗣皇帝,他的眼睛好黑好深,水肿得很明显,眼里还布满了血丝。胤禩喉头一动,刚想叫一声四哥,又忍了回去,迟疑片刻道,“皇上,如今大事一出有好多事要皇上决断,请皇上多多保重。”嗣皇帝听了这话一怔,显然也感觉到了胤禩的关切,只是一时想不出来说什么,只点了点头。刚要再说点什么,忽然又听到“咯吱咯吱”的声音。两个人的心绪都被这声音打乱,将心里一时涌起的温情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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