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阿哥留给她的只是一个侧后影。他的身影不像四阿哥一般总是茕茕而立,而是飘逸至极,让人不免心生怜惜,很容易让人想到玉树临风这样虽然被用烂了,但却无可替代的词。
过了一会儿,八阿哥回过头来,微带着笑意,慢慢地开口了,“有一件事,想重重地拜托格格。” 殳懰没有说话,心里却有点纳闷儿,八阿哥与她素无往来,会有什么事相托呢?
这时八阿哥已经完全转过身来。他的眼睛看着她。一双眼睛真正如秋水一般明净、清澈。殳懰也很坦然地迎上他的目光。八阿哥接着说,“求格格以后闲了的时候多来看看我额聂,陪她聊一聊天。”
“喜欢巴结良妃娘娘的人多的是,哪里用得着我呢?” 殳懰不动声色地推了回去。
八阿哥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再做要求,却用如梦如幻一般的声音回忆起了往事,“我的额聂进宫的时候是辛者库的奴婢。因为父皇一时兴致所至额聂才诞下了我。从小我就知道我和别的阿哥不一样。别人可以做的事,我不可以,做了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符合自己的身份。所以我只有忍。可是我知道,我一定要做到最好,这样我的额聂才可以母以子贵。”
听他的声音真是柔中有刚,殳懰不由得联想起现在的十三阿哥。十三从康熙皇帝的爱子忽然跌落云端,他现在的痛苦是因为他从小敬爱的父亲,疼他爱他的父亲抛弃了他,而他还没有办法能适应这一切。但是八阿哥却是从小就明白这一点的,所以他不断努力让自己做到最好,这样他的父亲才会把目光停留在他身上注意到他。明白这一番人情转换,再看看八阿哥,忍不住安慰他,“八爷做得很好了,何必再为过去的事伤感。”
这说的倒也不是虚话。八阿哥虽然因为夺嫡失败而遭康熙皇帝申斥,命在府中读书,并削了爵,但是却比四阿哥胤禛的解禁还要早。并且康熙皇帝又是几次连着单独召见,想来复爵也是指日可待的事。虽然殳懰知道胤禩并未完全泯灭了夺嫡之心,康熙皇帝对他的态度也许只是一种安抚,但是康熙皇帝重视这个儿子却是事实。如果胤禩肯安守本分,将来一定会有不错的结果。
八阿哥接着说,“我的额聂如今虽也正位一宫,但是在这深宫里又有多少人是真心的疼惜她,怜爱她,真心对她的呢?”
想不到八阿哥竟然对自己生母如此柔情,心思如此细密,殳懰心里一软。但是这话她却不好接口,她不愿意掺杂在这后宫复杂的是非里。只能所答非所问地说了一句,“良妃娘娘在宫里很好。皇上也很疼八爷。”
“是啊,父皇很疼我。”八阿哥眼神流转,若有似无地向殳懰扫来,“可是我只希望父皇能多疼疼我的额聂。她是为了父皇付出了一生一世啊。这样的女人应当被疼爱,被保护,不受伤害。如果是我遇到了这样的女人,我受过的苦再不会让她受。只要她能对我温言软语,真心相待,就足够了。”
殳懰没说话,转了头去。也许是因为八福晋确实如传闻中一般骄悍,令他受了内伤,也许他天生就是个情种,温柔得让人眩目。可是又觉得这温柔看得到却触不可及。不似四阿哥的那种温柔,如同瞬间包围了自己身边所有的一切。尤其是四阿哥眼里的那种本真,那么沉甸甸的,让人无法不接受。而八阿哥眼里的这种温柔却把人送上了轻飘飘的云端。可是上去之后怎么办呢?
正不知怎么安慰他,胤禩已经自己醒来,笑道“难得能与格格这样说说心里话,好受了许多,倒是我应当多谢格格。外面天气冷,走走就回去吧。”
殳懰却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再回去面对那几德妃、良妃,说要先回长春宫,便告辞而去了。出了西花园,直奔长春宫,忽听后边有脚步声,吓得大叫一声,“谁?”回头一看,却是十三阿哥。满脸疑惑地问,“你怎么在这儿?”
十三阿哥倒还镇定,“先回承禧殿再说。” 殳懰不再说什么,两个人一起进了长春宫,宫院里很寂静,看样子现在还没有人回来,估计德妃和密嫔还在咸福宫同道堂。如果回来撞见了倒不好了。
一进承禧殿,迎上来一个小宫女却不是温惠。殳懰一边自己解外边的大毛衣服,一边问,“温惠呢?”十三阿哥接口道,“温惠一会儿就回来。你怎么和八哥出去了?” 殳懰吓一跳,“你怎么知道?”
“我在西花园散步远远看到八哥和你过来了。你们两个都没有看到我。”想来刚才的一番话都被他听到了。看看十三阿哥却忽然发现,十三像变了一个人,人似乎沉静了不少,有一种淡淡的很超然的味道。
这时,温惠端着茶进来,新沏的茶,滚热,温惠身上却是一股冷气。殳懰忽然想到,刚才十三也说在西花园散步,难不成就是和温惠说私房话?本想打趣他们,但是看看温惠似乎很不好意思的样子,也就算了。
胤祥喝了茶,一抬头忽然扫到了墙上挂的那一幅无款的卷轴,“俯仰无愧天地,褒贬自有春秋。”他不禁站起身来走上近前仔细看,问道,“这幅字是一直挂在这儿吗?”
殳懰也站起身走上来,点点头,“自打我进了承禧殿就挂在这儿,但不知道是谁写的。”胤祥却没再说这幅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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