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凌若辰,他的心里突然泛起一股又酸又痛的感觉,自从那个晚上之后。他已经很久很久没去看他们了,生怕再看到那个画面的时候。自己会真地发疯到无法控制。
只是,思念就像一条毒蛇,刻意的遗忘,就像是一场冬眠,一旦有些许的春风吹过,复苏之后。那种欲望就变得格外强烈,强烈到不断地啃噬着他的心扉,让他整个脑海里,满满的都是她的影子。
他忍无可忍,终于还是让人备了轿子,去那可以俯瞰着南宫一举一动的摘星楼。
再回到顶楼的观星室,那日被他打碎了一地地千里镜碎片早被清理干净。有一管新的千里镜已经安放在正对着南宫地窗
一看到他来,楼上楼下负责监视的锦衣卫都退了下去,将这里留给他一个人,让他可以静静地看着他们,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有人看见他的失态。
他望着那千里镜,莫名地有些怯意,好半天,才慢慢地放在了眼前,朝里面望去。
南宫的院子,依旧是那么窄小局促。到了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洒落其中,给它蒙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院中正在追逐嬉戏地人,身上都镶嵌着一圈金黄色的光环,越发显得明媚动人。
他呆呆地看着那人,完全忽略了那个和她一起游戏的孩子,她脸上的笑容也带着金黄色的阳光,灿烂夺目,仿佛许多年前的那个冬日,刹那之间,就攫获了他的心,连冬日地百花,都为之绽放。
凌若辰正在和朱见深在院中玩着游戏,教他跳格子打沙包,都是些儿时最简单的游戏,虽然比不上那些富贵人家的玩具,可朱见深从小被当做太子培育,学得是四书五经,修得是六艺安邦治国之法,一个小小的孩子,哪里有过真正放肆玩的机会。如今在这囚牢般地南宫里,却是第一次有了童年最单纯的快乐。
这些再简单不过的游戏,都让他忍不住开怀地放声大笑,在这里,没有人指责他不遵礼仪,因为那个“母后”玩得比他还要疯,还要没礼仪没形象。
原来对这个父王和母后的敬畏之感,如今一扫而空,他甚至希望,这样的日子,可以永远继续下去。
朱祈镇在房中正在写字,凌若辰可以带着孩子只管玩,他却不得不担起教育的责任,虽然不懂四书五经诗词歌赋,但小时候地成语故事和寓言还记得一些,拷贝过来就当做思想品德教育书了,在他看来,作为一个皇帝,可以什么都不懂,最重要地,一是会用人,二就是品性要好。
就算再多的学识,到了一个生性残暴地君王手中,也只会成为施虐的手段,反倒是什么都不会的君王,才有机会让手下的人各展所长。
心地好,比什么都重要。
从记忆力搜索这些心灵鸡汤似的小品时,他的嘴角,也不由得带上了一抹微笑。
所以朱祁钰在千里镜中看到的,便是这一家三口和睦欢笑的场景,虽然是破屋旧衫,虽然是一无所有,可他们脸上的笑意,却是来自内心的幸福。
同一片夕阳晚照中,那边是金灿灿的幸福,他这里,却是黑沉沉的冰冷。
他的眼神,终于落在了那个孩子的身上,这才微微震惊了一下,这南宫,什么时候变成了可以任人随便进出的地方?他们在这里畅享天伦之乐,而他,却连要个儿子,都如此的艰难。
“来人!----”
“为何沂王会在南宫?朕不是说过,没朕的许可,任何人不得擅入南宫吗?”
随行的太监抹了把汗,偷偷地看了下跟进来的锦衣卫百夫长高庆。那高庆倒也不推诿,直接跪下说道:“启禀万岁,沂王是前日晚上自己偷跑来的,因为太上皇和太后坚持要留下他,甚至不惜以命相搏,卑职不敢伤了他们,只得任他们暂时留下沂王了。”
“放肆!----”
朱祁钰怒喝一声,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你这奴才,你到底是听朕的话,还是听别人的?连个孩子都看不住,要你们这些废物还有什么用处?滚!滚下去!要是带不走那个孩子,你就自己提头来见朕!----”
高庆一头重重磕在了地上,鲜血四溅,“吾皇万岁,请恕卑职不能从命!上皇与沂王乃是父子天伦,就算是被囚被困,能得此乐,陛下又何苦拆散他们?”
“你!----”
朱祁钰哪里想得到他竟敢不听命,顿时气得胸中气血翻腾,一口血直涌上来,口中满是腥甜之味。
高庆抬头看了他一眼,额上鲜血流了下来,满面血红,恍似来自地狱的鬼魅,“君命在上,卑职违令,只能以死相报,还望万岁收回成命,放过沂王!求皇上放过沂王!----”
他一遍遍地喊着“求皇上放过沂王!”一声比一声高,一次又一次重重地叩首拜下,那已经染成血红的汉白玉地板,生生被他磕得碎裂开来,一次一次又一次,血流遍地,最后一声过后,他终于倒下,临死,还保持着那个跪求的姿势。
《回到明朝当皇后》 网友上传章节 【第八卷 夺门】第十一章 补盅
朱祁钰望着面前这个宁死不从命的男人,目瞪口呆,手脚冰冷,任由他的鲜血从地上漫流过来,沾染在他的鞋底和衣角上,久久无法言语,甚至连动,都动不了一下。
为什么,这些由他一手提拔上来,拿着他给的俸禄,本该忠诚于他的人,现在竟然可以为了那个人,连自己的前程和性命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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