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道子非常好酒,常为“长夜之宴,蓬首昏目”。醉就醉了,这位二百五王爷又极其不稳重,不顾身份乱讲话。有一次,宾客满坐,数百人的大宴会,司马道子又喝高了。当时,桓温的儿子桓玄也在座中,频频举杯,小心伺候。
司马道子的脑袋不知转错哪根筋,忽然在大庭广众之下高言:“桓温晚年想造反,是不是这样啊?”
大殿之上,顿时鸦鹊无声。桓玄闻言,忙跪伏殿中,满脸流汗不敢抬头。要知道,古人十分讲究忌讳。以桓玄来讲,有人一次误在他面前唤人“温酒来”,桓玄就“流涕不止”。这下倒好,当朝皇帝的亲弟、录尚书事司马道子直唤其父名讳,并讲桓温当年要“作贼”,桓玄羞、愧、惧、恨、憎五味杂陈,如坐针毡,如临深渊。
虽然桓温晚年想篡位,但未显于形迹。司马道子的父亲简文帝、亲兄孝武帝之所以能得登帝位,正是由于桓温废黜了海西公司马奕,才使他们这一系的父子可以隆登九五之位。不仅不领情,还当着人家儿子的面讲其老子要作贼,这位司马道子也真是混账至极。
幸亏在尴尬之时,长史谢重离席跪拜,举朝板正色说道:“已故的宣武公桓大人黜昏立明,功超伊、霍。外界虽议论纷纭,更应由殿下您加以定评,以正视听!”
这句话虽委婉,意思也很直接:没有桓温,就没有当时的简文帝和今天的孝武帝。
没心没肺的司马道子也有点酒醒,连连点头,用吴地方言讲“侬知侬知”,转过头,又向一直流汗伏地的桓玄举杯示意,“(桓)玄乃得起”。
虽然当时有了台阶下,“(桓)玄益不自安,切齿于(司马)道子”,种下了日后桓玄谋反篡晋的根苗。
萧墙伏祸连踵至(1)
——各怀鬼胎的东晋臣将
孝武帝死后,王国宝又马上重新谄附司马道子,“(司马)道子更惑之,倚为心腹”。王国宝的族弟琅琊内史王绪也与族兄双双参管朝政,权倾内外。古今中外,凡是小人都有这样的本事,能令公喜,能令公怒,以利益为最终目的,不惜折节屈膝,不惜甜言蜜语,不惜臭不要脸。何况,会稽王司马道子又是一个庸识暗劣之人。
前将军王恭(本来朝廷授王恭为“平北将军”,但晋朝有“北”字军号的人下场均不好,大家都忌讳“北”字,故而王恭“以超受为辞”,朝廷改为“前将军”)是孝武帝元配王皇后之兄,安帝之舅,“少有美誉,清操过人”,加上世为高门,其为人清正不阿。入朝拜孝武帝坟陵之余,王恭常向司马道子“正色直言”,劝他不要昵近小人。
王国宝、王绪兄弟对王恭又惧又怕。王绪劝王国宝,趁王恭入朝安帝时伏兵杀掉他。王国宝本性怯懦,没敢答应。
会稽王司马道子以为自己是安帝之叔,王恭是安帝之舅,起先还对王恭客客气气,常与这位帝舅拉家常讲心里话,但王恭“每言及时政,辄厉声色”,是个不大懂人情世故的老古板,慢慢也使司马道子心生愤恨,渐生相图之意。
王恭方面,手下有人也劝他趁入朝时带兵诛杀王国宝。由于害怕王国宝的好友豫州刺史庾楷兵马强盛,王恭犹豫不敢先发。还镇之日,大庭广众之下,王恭仍旧直脾气,大声规劝会稽王司马道子“纳直言,放郑声,远佞人”。
“佞人”王国宝、王绪兄弟等人都在送行宾客当中,听王恭之语,“心中愈惧”。
司马道子不仅没有远佞人,待王恭一走,他下命任王国宝为左仆射,领选,即掌管朝中的人事大权,并把东宫卫兵全划拨王国宝指挥。唯一让国人有一点心理安慰的是王导之孙右仆射王珣也被朝廷拜为尚书令。王珣年青时曾做桓温的幕僚,当时就很为桓大将军器重,预言他定为“黑头公”,即不必等到年老白头即可做三公的大官。王珣和兄弟王珉本来都是谢安女婿,后来王、谢两大家族因利益摩擦闹翻,兄弟俩被谢安逼着双双与谢家女儿离婚。孝武帝末年,为了抑制司马道子权势,把王珣调入中央办事。王珣在孝武帝临崩前曾梦有人“以大笔如椽与之”,醒来,他就对人说自己“将有大手笔事”。结果,张美人谋杀孝武帝,哀册谥议,皆是王珣起草。
王国宝、王绪兄弟掌权后,“纳贿穷奢,不知极纪”,又不断劝司马道子裁撤王恭和荆州刺史殷仲堪的兵权,致使内外扰动,都知道要有大事发生。王恭、殷仲堪二人闻信,也以“北伐”为名,缮甲勒兵,各做准备。
殷仲堪也是陈郡世家大族出身,清谈大家,年青时就与韩康伯齐名,号称“每三日不读《道德论》,便觉舌本间强”。此人又是大孝子,其父殷师病卧多年,殷仲堪自学医术,因长期“挥泪执药”,竟然瞎掉了一只眼睛。入朝为官后,孝武帝很信任殷仲堪。一天,孝武帝问:“我听见人说有个大臣的父亲神经衰弱,听见床下蚂蚁打架的声音,就觉得是恶牛相斗,那个人是谁呀?”殷仲堪马上下跪流泪,答称“臣进退维谷”——因为孝武帝讲的那个人正是殷师。古人讲究纯孝,又多忌讳,为臣子的殷仲堪着实尴尬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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