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强云发现,这些年酒库在酒价高得吓人的情况下,所得利钱还十分少的主要原因,除了沈念宗所说出酒率低以外,另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本州的内酒、法酒、公使酒都要由这个泉州治所晋江县唯一的酒库上供。
这里所说的内酒,并非送往临安皇宫大内去的酒,而是供给皇家南外司皇子皇孙们宴飨享用的酒水。
法酒,指“以奉天地宗庙社稷之用”的酒水。
公使酒,则是“专馈士大夫入京往来之官,罢任旅费”,“供犒设及筵会”,宴请、馈赠政府官员的公用酒。
以上三种酒的数量,就占用了酒库目前产出酒量的近四成左右。这叫扑买者如何能赚到利钱?能保住本钱或有些微利就是很不错的了。
由三个管事带着他们在酒库内各处仔细地察看了一遍,林强云不时向正在做事的酒工们攀谈,暗暗记下所见的各项问题。
这一回转下来,整整花去了大半天的时间,了解了酒库目前的关键问题所在。
当下,林强云和沈念宗商量了以后,立即决定先从整治酒库内的人着手,将所有的酒库大小管事召来,向他们宣布:
一、自本日起,有不愿在洒库内做事的人,全都准其所请,结算完他们应得的工钱后,允许立即离开,不得再留在酒库内。
二、愿意留在洒库内继续工作的人,无论是做何事的,每日的工钱一律添加十文。
三、制酒按各工序分开,专人负责,由管事及总酒匠总其责。
四、如有不按酒库规定,不负其责的人,除即时将其赶离酒库外,还要扣罚其所应得的未付工钱。
五、今后,全部的酒糟,不得另作他用,交由管事处理后再作区处。
六、凡是出了酸酒,不得作为酸醋出卖,全部由双木商行派来的人重新制过。
七、其余旧有的规矩,只要是不与以上数条相孛的,按原样照办不变。
当管事吏员们将这几条新规矩一传,酒库内一片欢声雷动,没有一个人愿意离开。
林强云和沈念宗要回家时,一个老酒匠匆匆赶来,向两人跪下禀告说:“两位官人,小老儿有一事上禀,求官人给个主意。”
林强云慌忙将老酒匠扶起,和声问道:“老人家不必多礼,有事但请直说,只要林某人能办的,定然为老人家做主。”
老人说道:“小老儿数代酿酒,知道本朝初至今,制酒所用的俱是以糯米为首,秫米(黄米或黄糯米)为次,麦、粳则用于制曲。但小老儿祖上传有一法,以粳米拌以一种特别的酒曲也能酿酒,只不过酿出的酒既少了些,酒味也不如糯米所酿的黄酒般甜美,不知两位官人对此有意么?”
林强云一听老酒匠的话,立刻就联想到自己所知的白米烧酒,自己正愁着这里制酒的糯米缺额太多,官府又不能保证供应,这下可是解决了大问题啦。
心里迅速盘算了一下,马上对老酒匠说:“老人家,我对这事很感兴趣,如能用粳米做出酒来的话,也能省去我们酒库糯米缺少的难题。好,我会另外派一个人来帮你一起做,需要多少人手、器具也另外给你添置。这用粳米酿酒的事,就由你和我派来的人一起负责。另外,我还要请教老人家,这粳米酿酒之法还有其他人会么?”
老酒匠摇手道:“请教实在不敢当,官人太也抬举小老儿了。这粳米酿酒之法,也不是什么不传之秘,当世也有不少人知道。就是因为出酒少、酒味比糯米酿的酒差,所以甚少有酒库肯花钱来酿这种酒。如今知道此法的人已经渐渐不多了。不过,小老儿的酿酒之法却又稍有不同,虽然还比不比糯米所酿般出酒那么多,相差也不是很大,只须在酒曲中另加些物事上去便可。”
林强云:“既是如此,那我们就先做一些试试,做得好,我会给你加工钱。即使做不成也没关系,你的工钱还是照付。如何?”
老酒匠:“多谢官人,小老儿先回去做事了。官人慢走。”
陆春仁无神的眼睛直视远方的海面,和他一样坐在甲板上的堂弟陆源清则呆呆地望着他不发一语。
这是一艘长十余丈,可装载四千斛的中型福船。
一个多月前载着丝绸、瓷器等时货从庆元府的定海(今浙江省宁波市镇海区)出发,原本想趁刚躲过了一场风暴的好运气,可以避开无时无刻肆虐的海盗,直放高丽开京赚回欠下的买船钱。不料,出港才三天就又遇上紧跟而来的另一场风暴,苦苦地挣扎了四五天方逃过葬身海底的命运。偌大的一艘船现在只剩下光秃秃的船身,船舵被海浪打碎,两根桅杆则在暴风初起不久被‘火长’(海舶上专责观察天气的人)叫船夫砍掉,就连两层的船楼也被海浪打掉了一层。无舵没帆的船只能随波逐流地在海面上飘,谁也不知道现在他们身在何处,不知道接下来还会遇上什么事。
开船时的十七个人,现在只剩下他们兄弟和老大、‘火长’、‘舟师’(海舶上专管航线的副手)并三个死里逃生的船夫八人,其余九个船工被风浪卷入海里生死不明。
“想不到我们兄弟要生生地饿死在这里。”陆源清带着哭音问道:“六哥,以后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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