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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血宝马_高峰【完结】(7)

  “那院里,如今还有多少匹马?”

  赵细烛警觉起来,又摇摇头:“不知道。”

  “你不是去过那院子?”

  “那是刚进宫的时候,估摸有几年没上哪院了。对了,您打听这事干什么?”

  曲宝蟠笑笑:“好奇呗!”说罢,快步离去了。赵细烛看着曲宝蟠的背影,脸上布满了疑云。

  一旁,牵着马的布无缝从篾面宽沿帽下抬起眼睛,注视着在打听御马房的曲宝蟠。

  赵细烛来到一个卖玩具的货摊前站停,好奇地看了起来。摊架上挂着漆成九彩的各式木马、木鸡、木狗和木猫。赵细烛拨了下九彩木马,木马晃动起来。

  “这木头马,卖多少钱?”他笑着,问卖玩具的摊主。摊主打量着赵细烛的挑子,道:“您是卖洋破烂的?”赵细烛道:“破烂?这可都是宫里的东西!您没听说,皇上在宫里过的也是苦日子么?这些天,皇上让咱们做太监的,把宫里用不上的旧东西,都拿到天桥来卖了,也好在咱们万一散伙的时候,发些回家的盘缠。”摊主道:“宫里的这一大家子,真的要散伙了?”赵细烛道:“听天由命吧。您这木头马,卖不卖?”

  摊主笑道:“天桥的玩艺,哪有不卖的?”

  买下的九彩木马玩具挂在了赵细烛的空挑子上,晃荡着。卖掉了洋乐器的赵细烛吃着冰糖葫芦,东张西望地看着街景,往街口走去。突然,他身后的人群乱了起来,几个穿着黑制服的警察提着长枪,喝喊着什么奔了过来。

  行人四躲。赵细烛被人差点推倒在地,一头撞在墙上,他摇摇晃晃地转过身来,靠着墙问左右行人:“出什么事了?”没人回他的话。他抓住一个行人,问:“刚才还太平着,这会出什么事了?”那行人打量着赵细烛:“您就是那个卖洋乐器的太监?”赵细烛点头:“是我!”

  那行人急声:“您这爷,惹下祸了!”

  赵细烛一怔:“惹下祸了?我卖我的洋乐器,惹的是哪门子的祸?”

  “跟您说不清,想活命,快逃吧!”

  没等赵细烛回过神来,那几个警察一眼就看见了他,大喊:“在这儿!盗卖宫里宝物的太监,在这儿!”警察一拥而上,一把就摁翻了赵细烛。

  赵细烛的半个脸贴在了地皮上,歪着嘴,想喊什么,却是怎么也喊不出声来。他看见,那只九彩木马就躺在自己的鼻子跟前,被一只只大皮靴踩着。“马……马!别踩坏了我的马!”他喊出了声,脸面憋得发紫。

  夜里,警察局的大铁门哐当一声打开了,一脸倒霉的赵细烛被两个挎长枪的警察推了出来,趔趄着从台阶下跌了下去。他爬了起来,抹着牙血,大声道:“警爷,您听我把话说完,我卖的洋乐器,可真的是内务府遵了皇上的旨,让我挑到天桥来卖的!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警察道:“你是阉人?”赵细烛点头。

  “阉人,给爷听好了!国民政府有告示,凡宫里卖出的东西,一律没收充公!听明白了么?”

  “可皇上没贴这样的告示呀!”

  “皇上?”警察笑了,“你他妈还皇上皇上的!不看看是什么年头了,如今已是民国十三年,你还以为是宣统年哪?滚!”

  赵细烛道:“我不能滚,我得把卖洋乐器的钱要回来!”警察厉声道:“你这阉人真背,是宫里呆傻了还是怎么的?让你滚你就滚,再不滚,回笼子去!”赵细烛一脸认真:“警爷,您不能让我就这么滚回去,我得取回钱,要不,皇上知道了,饶不了我。”

  “啪!”赵细烛的脸上重重挨了一个耳括子,一股鼻血淌了出来。

  深夜,北京琉璃厂清冷无人的街面上,布无缝牵着马走着。他在一家挂着“恒同玉器铺”匾牌的店门前停住了。他抓起铜环门拍,轻轻叩打起来。

  玉器铺门打开了,伙计打量了下一会,示意他进来。

  店堂里的油灯点得很亮,照出一张肥胖的睡意惺忪的男人脸。他是店老板。“您要开一块玉?”店老板打了个哈欠,问着笔挺地坐在椅上的布无缝。

  布无缝道:“是的,开一块玉。”

  店老板道:“可从来没人在这深更半夜敲开过恒同玉铺的大门。”

  布无缝道:“你既然敢在深更半夜打开贵铺的大门,那你就一定知道这个敢来敲你门的人,有大买卖要和你做。”

  “不就开一块玉石么?”

  “你是用哪只眼睛识玉的?”

  “哪只眼?”店老板一愣,“识玉当然用的是两只眼。”

  布无缝道:“如果我告诉你,你不用眼睛也能识得好玉,信么?”

  “不信,”店老板摇头,“行里自古有话,牙识金,舌识银,可还没听说闭着眼睛能识玉的!”布无缝道:“玩玉行家,长着十个手指头,还不够么?”店老板终于笑了起来,一拍桌面笑道:“大行家!您是大行家!我在庙里抽到过吉签,说是遇上个满脸大疤的人,这人就是行家!——玉坯带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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