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着炉火的屋子暖融融的。她脱了外套,只穿紧身毛衣,两个袖子挽起,忙着和面。经常在一起,她跟林平山的话也多了。
他望着她窈窕的身材,说话时纤指伸出的样子,两掌翻覆的动作,乃至一口柔婉的标准普通话,特别是叙事儿时的语气,都使他陶醉。刘静宜觉察到林平山在注视她,脸上有点发热,仍装着浑然不觉。
林平山这时真感激小杨给他创造了这么好的机会。只是由于工作队的纪律,两人说话仍很注意分寸,彼此从对方的眼神中已经领会出心里想说的内容。
在“四清”工作进入最后阶段,党组织建设和改选干部之后,孙队长告诉林平山和刘静宜,接到上级通知,要他们准备离村返校做毕业设计。
林平山抓紧时间把大队部前的一幅壁画《大丰收》画完,几天后他们双双离开了北王庄。
回到学校,离毕业只有三个多月了,学校安排毕业班进行紧张的毕业设计、毕业论文工作。让林平山做毕业设计,根本不算回事儿,刘静宜写论文,以她的才学也不难,回校以后他们粘在一起的机会更多了。
学校星期天开两顿饭,每个星期天早饭后他们就到圆明园来。它位于两个学校中间,双方都很方便。每次都是林平山先到,在一个被水包围的小岛上等她。
水池近处荷叶的清香借着微风透了过来,远处的禾苗在清风中摆动,汇成荡漾的绿波,环池的柳叶随风飘拂。这两个物理系的学生,现在探索的话题,已经围绕着他们的专业展开。
随着对刘静宜挖掘的深化,林平山感受到一次次加深的欣喜。
以往,他与刘静宜相处,发现她的思维常常比自己快半拍,思路非常敏捷,逻辑性很强。
回校后随着这种探索的展开,他发现她除了对时局政治表现得有些迷惘外,无论是张量运算和拓扑概念的把握,还是相对论的时空观和弯曲时空,都比自己有更深的见地,远不只是东方古典才女的气质,更秉具深层次的科学思维。
他激动于自己的发现,像一位探索者在山谷中每走到一个山口,就发现一幅绚丽的风景,又似一个探险家在山洞里每刨开一层泥土就发现一层宝藏一样,感到阵阵难以抑止的欢悦。
第二章 风云年代(5)
三
在军垦农场,每天早晨同学们都要出操。
出操完,大家都挤到营房前的井边打洗脸水。这时,林平山和几位党员班长常是把脸盆放在一边,按压抽水泵的摇把,让大家来接水。鲁忠平一边伸着脸盆接水,一边大声对雷永宁说:“老林有媳妇儿了,劲头儿就是不一样。”
林平山摇着井把微笑,不回答。刘素心就在一排,她已经跟别人确定关系了,鲁忠平此刻发出这样的感慨,把一切都归因于此是很自然的。
鲁忠平到农场后,经常到大车班找战士聊天,渐渐跟赶大车的战士们混熟了。一天傍晚,他拉林平山和雷永宁去找他们玩。三人到了那里,跟战士们聊过一阵儿,鲁忠平提出要骑马。
一位战士就向他们讲解怎么驾驭马匹:因为骑的是无鞍马,要注意把重量落在马的前腿上,两腿一夹,马就走了。一提缰绳,马就站下。分别提左右缰绳,马就左右拐弯。
说起来很简单。他们骑在马上,随着马背起落颠簸,总觉得脑袋有些发晕,生怕跌落下来,战战兢兢兜了几圈,始终不敢放马奔跑开来。
他们从马背爬下来,一位战士说鲁忠平骑的那匹是骡子。鲁忠平一听,搔了搔脑袋,觉得不是味儿。雷永宁笑着安慰他:“没关系,谁也闹不清是骡是马的。我看你骑着骡子倒更神气。”
从大车班出来,林平山看着他们,问:“想不想吃香瓜?”
鲁忠平想起大串联那回,林平山领他们找饭吃,其中必有典故,就说:“你又有啥新招儿?”
林平山故作神秘,环顾左右放低声音:“我铲地的时候就瞄好了,苞米地里有几处瓜熟了。”
雷永宁一听,立即来了精神:“哥们儿,快去瞅瞅!”
“西边那块地,离大道不远就有。”林平山见他们有兴趣,非常高兴。
看好营房里同学们都忙碌着,谁也没往这边望,两人悄悄跟着林平山离开了营地。
到了地头,林平山从路边往里数,找到了那条垄,三人顺着垄沟往里趟去。
走约十来米,果然在苞米秆下,漫垄爬着几条瓜藤,心形的叶子开始泛黄,虽然已是黄昏,藤上几只橙黄的香瓜,依旧闪着诱人的金光。
鲁忠平大喜:“好你个林平山,怎么一下就找到这儿?”
林平山显出通天文识地理的风范说:“想吃瓜嘛,干活儿就得多留意点儿。锄草发现这些瓜苗,我就把垄沟记在心里了。”
鲁忠平钦佩得直点头。
他们喜孜孜把瓜摘起,竟有六七个。用苞米叶子擦去泥土,往衣襟上再蹭两下,美美地品尝大自然的恩赐。
两个甜瓜下肚,鲁忠平忽然想起:“这苞米地怎么会长出香瓜来了?”
林平山微笑说:“这块地离大道不远。行人闹肚子,急忙钻到地里来。没消化的香瓜籽,连播种带上肥全有了。”
鲁忠平一听,立即脸色发白,差点儿没把吃下的瓜又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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