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话说完,多数人都垂头丧气了……
此后很长时间里,这座机关实际上陷入瘫痪状态。人心涣散,情绪消沉,心如枯井。即使过去很久了,曾经被深深刺痛过的人们,也习惯于变得玩世不恭了……
过了三年以后,文革已经发展到又一阶段。在“运动”中被运动着的群众,已经对什么都失掉兴趣,有的人甚至失掉信心。
至于那把火,人们说法很多,相当一部分人认为是故意纵火。
王明理他们的群众组织,今天又在开会,在传达工、军宣传队“调查”的结果时说:“可能是小孩子到放映室去玩着找胶片,划火柴不慎,燃起大火……”
老好人向从志说:“这也是可能的,工、军宣队是经过调查得出的结论,我们要相信他们嘛!”
“你这‘老好人’话说的就是不够老实!我就是一个部队的高干子女,难道我能不相信他们吗?要求查清纵火案,难道就是不信任吗?这是两回事,不要混为一谈!我父亲就根本不相信这个所谓的‘结论’。再说,一个副团长,带着几个连排干部加上几个农场的工人,就能代表真理吗!你在乱扣帽子啦!”冷芬说。
“你看,你看,我就说了一句话,惹出她这么多话来!”向从志不服气地说。
“怎么!你方才不是说‘要相信’吗,我的几句话,你就受不了啦?”冷芬又一次半真半假地奚落着。
“好男不和女斗!”向从志退却了,大家都哈哈笑起来。
冷芬又笑道:“老向同志!实话告诉你,我的这些话就是从我爸那学来的!他从西藏阿里刚转业来到财办,他的观点没任何框框,他是凭自己的认识来说的,这回你该相信了!”
“好!好!我的姑奶奶!我现在相信你了,饶了我这回吧!”向从志总算为自己找到了台阶下。
老学究蒋文豪说:“什么儿童玩胶片失火,纯粹是搪塞众人之口的一种说法而已,这是骗不了人的。有人说是学生组织干的,这是别有用心的污蔑!从对立面内部群众口中传出,说背后有坏人!还有人包庇他,这事有根子……”
真正的老实人不轻易说话,往往说一句,就是实在的:“要说有老根子,这个老根子不是别人,就是百里香!”大家报以热情的哄笑。
冷芬叫道:“这才是老实人口里说出来的话!”
百里香何许人也?在文革时期是称作“当权派”的原副省长。此人究竟如何,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权威的结论,只能由历史作出。
王明理无可奈何地说道:“总之,那把火随着武斗夺权,以及而后的大联合,成立革委会,当年揭发出的大量真假问题,竟毫无结果,视同儿戏。一切问题早就随着那把火烟消云散,不复存在了!那一幕过去了,已无什么可圈可点之处了……如果有的话,那就是总结历史教训这一条!”
谢大军沉思过后,严肃地说道:“大联合使对立的群众,又重新坐在了一起。群众之间本来无矛盾,团结是应该的。只是混乱之后,究竟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再也无从谈起了。只是这一段美与丑的表演,在人们心目中留下的痕迹,也可能永远都抹不掉的!”
王明理笑道:“好在我们有一个好传统,我们的民族很宽容,过去的就叫它过去算了!往前看,我们终归是有希望的!至于坏人坏事,从根本上说是当事人自己的事。有的人要坏,并造出恶果,想拦也拦不住他!有句老话叫做‘人造孽,不可活。’坏人,如果不改过,迟早有暴露的一天!耐着性子瞧下去就是了……”
冷芬笑道:“王明理同志的话叫人听起来,就是有些道理。”
王明理最后说道:“群众组织的历史任务要结束了。以后要完全听命于革委会和军宣队。眼前要耐心一点,接着将是下干校去锻炼,轮着我们了!只是当前还必须认真完成‘吐故纳新’工作,马上就开始了,希望要求入党的同志,能接受组织严格的考察!”
原省人委学习班的党委书记是军宣队队长项良(在部队为副团长)因又称项书记。
学习班党委书记项良,通过新成立的原各部门党支部,来领导旧班底中上至省级、下至科员所有人员。
原人事局党支部书记名叫文革发,副书记王明理,又照例设几个委员。
支部书记文革发还是省人委学习班党委的委员。
敏感的干部们立刻感觉到这个头衔,是这个过渡时期的象征。
文革发的老乡谢大军对他说:“恭喜你!现在的身份同原人事局局长的身份不相上下了!”
难怪老乡谢大军对他有些不恭。他本来是一般干部,仅仅因为在文革中那么一闹腾,成了一个群众组织的头头,在“大联合”后,便一跃坐上了原人事局学习班党支部书记的宝座。一般干部群众,不管是否曾在一个群众组织,大都表示不平,当然还带着几分警惕与畏惧。因为很多人下一步的命运,似将与他有着极大的关系。比如眼前的“吐故纳新”、“解放干部”、“下干校锻炼”、“选调革委会工作”,没有他开绿灯,事情就有意想不到的麻烦。但他的老乡谢大军,却不愿意去恭维他,依然是我行我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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