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难怪大家指指戳戳的,不明真相啊!”徐德成对他讲明真相,说,“我们是接团里命令撤出亮子里的。”
“原来如此。”王顺福也算去掉心里一片疑云,忽然想起来件事,说,“几天前,你家兄德富来看房木,我还问起你的事,他摇头不知。你许久没回家了吧?”
“一年多了,前年我回獾子洞过的八月节。”徐德成说最后一次回家,说,“小鬼子还没攻打北大营指1931年9月18日夜,日军川岛进攻北大营中国军队……”
“瞧你的装束,说干老本行我信。”王顺福盯着他的宽布腰带子,它对胡子来说,用场就大了。
“你过去是我们的蛐蛐儿,我就不瞒着藏着。”徐德成说了实情,“我重新拉起绺子,报号天狗。”
“坐山好大爷在世时,他喜欢这个报号。记得你说过,天狗,取其天狗吃日之意。”
第十四章明争暗斗(9)
“唉,那时呀徒有虚名。从今以后,我这个天狗大概真的要吠日吃日啦。”徐德成表明与日本鬼子为敌的态度。
“民间有一习俗,天狗吃进日头,有人便敲铜锣铜盆,吓唬狗把日头吐出来,我想恐怕你吃不消停。”王顺福清楚日本鬼子不好对付,吃时恐怕不只烫嘴硌牙,或者说你根本就吃不到嘴。
“假如有一天我真的吃了日头,你……”徐德成试探性问道。
“我把铜器物通通藏起来。”王顺福婉转得有些诙谐说。
“哦,”徐德成不难听出弦外之音,问:“这么说,你还愿意作我们的蛐蛐(亲亲)?”
“一如既往。”王顺福吞吞吐吐起来,说,“只是,只是那什么……”
“嗯?”
“日本人把持着满洲国,加强社会治安,对你们清剿力度不断地加大。我不可能像过去那样公开和你们来往,原因是日本人的耳目到处都是,有句话也不知该不该我说。”
“拿我当外人,你就别说。”
“我,我还是不说的好。”
“涉及到我?”徐德成意识到什么,问。
王顺福点点头。
“没关系,你说吧!”
“你大哥。”
“我大哥怎么啦?”徐德成实在不知道长兄怎么啦。
“你真的不知道?”
“说呀,”徐德成心急道,“我大哥到底怎么啦?”
“看样子你不知道,他给日本宪兵队当‘瞩托’,他还把长子送到警局当警察。”王顺福还是把话往回拉一拉,说,“当然,为日本人做事的,也不都是坏人。”
“原来如此。”徐德成惊愕道。
“五天前冯八矬子科长带你家大马车来拉被打死的三个警察,他亲口对我说的。”王顺福讲了消息的来源。
“冯八矬子平白无故当你说这些?”
“他劝说我当‘瞩托’,举了你大哥的例子。”王顺福接下去摇头道,“总之我当不了‘瞩托’,也不能当‘瞩托’,当了我对不起我九泉之下的闺女。”
若干年前,王顺福的闺女小美到铁路旁边去抓蝴蝶,她跟着一只白蝴蝶跑,边跑边说童谣:“蝴蝶蝴蝶落落,给你个板凳坐坐;蝴蝶蝴蝶起起,给你个板凳倚倚。”
日本铁路守备队的枪口瞄准一只蝴蝶,不过不是白色的,三八大盖枪差不多打碎了那只蝴蝶,小美死在铁路路基上,她追赶的蝴蝶飞回来,落在她的眉心间,翅膀两侧有一双明亮的东西凝望蓝天。闯入日本租界地,遭枪杀的不只是王顺福家的小美。
“有烟吗,我抽一袋。”徐德成心里烦躁,想抽烟。
“你看我不会抽烟也就想不起来,忘给你拿烟了。”王顺福踩着板凳从吊板上取把烟,吹了吹上面的灰尘。说,“秋后晾干放这儿,始终没人抽。”
烟叶阴干透了,很脆。徐德成揪了几块烟叶,卷支纸烟,点着。
“烟咋样?”王顺福问。
“挺有劲的。”徐德成贪吸几口,问:“冯八矬子到哪儿拉死尸?”
“有三个警察在我们村南甸子上,据说叫胡子给打死,冯八矬子领人抬到我家场院里,叫我找个人看着别让野狗啥的给啃了……”王顺福说,“那天他带着你家的大马车拉走的。”
“知道是哪个绺子干的?”徐德成这样问,他想到是二柜草头子领人干的。
“冯八矬子说以后派人调查。”王顺福说。
“常言说得好,十个手指伸出不一般齐,我哥是我哥,我是我……胡子我是铁当定了。顺福兄,我当胡子的事我大哥还不知道,你替我保密,甭告诉他。”徐德成当晚没走,他睡炕头,王顺福睡炕梢,他们没马上睡着。
窗外的风扬起沙子砸在窗户纸上,嚓啦嚓啦地响。
“听说坐山好被人杀死。”王顺福说。
“是暗杀。”
“凭他的武艺,三两个人到不了他的跟前,暗下手则另当别论。”王顺福问,“凶手逮住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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