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仿先去同泰和药店,给程先生、二嫂报信,然后去了徐记筐铺。
“四爷,大爷让你马上回家。”谢时仿说。
“回家?”徐德龙一惊,问:“出了什么事?”
“三爷他……快回吧!”谢时仿说不下去了。
“德龙,我跟你们回去。”丁淑慧开炕琴炕琴,东北农村摆在炕上的柜子,分两种,其一为上下两层,上层放被褥,下层放衣物;其二是单层,置放茶具、座钟等物品。找衣服,说。
“我也去。”病恹恹的徐秀云挣扎着坐起来,也要去。
“秀云你站都不站不起来……淑慧你留下照应秀云。”徐德龙边穿衣服边说。
“四奶奶身体有恙,不回去也好。”谢时仿也帮劝道。
“淑慧姐,你去吧,我自己在家行,代我问候大哥大嫂他们。”徐秀云说。
“你骑马驮淑慧先走。”徐德龙吩咐管家道,“我去租一匹马,后撵你们。”
现在,徐家大院外车马盈门,前来吊丧的人络绎不绝。陶奎元和冯八矬子门前下马。
“陶局长,冯科长。”谢时仿迎上前去说。
灵棚内挂着徐德成遗像,地桌上香炉、水果之类的供品。花圈、挽幛、纸船、纸马、白幡、白绸、白花……一副挽联上写:音容宛在,大雅云亡。鼓乐班子吹奏哀乐黄龙调。徐家晚辈梦天、梦地、梦人身戴重孝,在泥盆里烧纸。
陶奎元和冯八矬子进院,在灵棚前驻足,脱帽鞠躬。冯八矬子瞥眼棺材上放着一顶东北军军官单帽,一个羊皮烟荷包,插在烟荷包露出的一只子弹壳做的紫铜烟袋嘴。
陶奎元他们行毕礼,被请进当家的堂屋,还有一些吊唁的人坐在这里,谭村长、梁学深等人。
“德富兄,节哀顺变。”陶奎元说。
“来报信的人讲,三弟连一个囫囵尸首都没留下……”徐德富泪眼汪汪地讲道,“飞机第一次轰炸他已受伤,被抬下去,他还是挣扎回到阵地,并嘱咐部下,一旦他战死,埋他的时候头一定朝着东北方向,德成想回家啊!”
听者无不为之动容。
“三弟德成牺牲得壮烈,令人敬佩,实为我家乡光荣。”陶奎元冠冕堂皇地说。
“为遂三弟心愿,招其魂归故里,做空冢一座使之安息。”徐德富戏演得十分逼真。
“三弟德成的家眷呢?如何安置?”陶奎元有几分人情味,问。
“一家人早已失散……”徐德富说。
陶奎元吃过午饭便回去,临走他把徐德富叫到一边,说:“我有一事请德富兄帮忙。”
“有什么需我效力的,请别客气。”徐德富说。
“冯科长一个乡下的亲戚,跑到城里来找事做。这不是,冯科长熊上我了,警察局进人,要报省警察厅批准,难度忒大。”
徐德富明白陶奎元的用意,但没吱声。
“你家药店扩大了,一定需要伙计,冯科长这个亲戚,过去在药铺学过徒,我想……喔,如果有困难,就算啦。”
“人是招满啦,可陶局长的事我哪有不办之理啊。忙完三弟的事,我和表哥程先生说。”徐德富爽快答应下来。
“事后,我叫冯科长登门来谢你。”陶奎元送个人情道,“梦天不着急回去上班,在家帮你多忙乎几天。”
第十八章隐身诈死(11)
鼓乐班子奏哀乐,喇叭悲咽……侄辈儿们身披重孝为徐德成守灵,焚纸烧香。
徐德龙凝望徐德成的遗像,小闯子悄悄拉一下他的手,叫道:“四叔。”
“梦人,你爹怎么啦?”徐德龙握住他的手问。
“死了。”小闯子道。
“知道什么是死吗?”徐德龙问。
“娘说爹是飞机炸死的,他再也不回来看我了。”
“你想他吗?”
“想,四叔我想爹。”小闯子哭啦,咬着下嘴唇哭。
徐德富经过灵棚,默默地站了一会儿,便朝炮台走去。谢时仿悄悄跟在当家的后面,手持徐德成生前穿的东北军官制服,去做葬礼的一项内容——叫魂叫魂,亦即招魂,流行全国各地,系指人初死时到屋顶上招回其魂灵。按古俗,招魂自前方升屋,手持寿衣呼叫,死者为男,呼名呼字,共呼三长声,以示取魂魄返归于衣,然后从后方下屋,将衣敷死者身上。遇人死不得其尸,以死者生前衣冠招魂而葬,名为招魂葬。见《中国风俗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
徐德龙将小闯子揽进怀里,搂紧。
走进炮台的徐德富通过瞭望窗,朝西南方向眺望,朦胧月光下,大地黑茫茫。徐德富悲怆地叫魂:
“德成!来家吧!德成来家吧!……”
5
远离獾子洞的老爷岭胡子老巢,饮酒的场面轰轰烈烈,主桌徐德成挨着刘傻子喝酒。
“大哥,你带弟兄来了,对我天狗看得起……山有头,寨有主,现在两个绺子合在一起,得有一个新的大当家的。”徐德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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