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是白挠毛儿,徐德富还是有了收获的,真正认识了日本人,迈出宪兵队大门的那一刻起,身后的汪汪狼狗叫,他看清了自己多年给日本人当“瞩托”是什么角色了。
谁也不信,角山荣根本没见徐德富,躲在一间密室里,只让翻译接见他,说这是上级统一部署,谁也没权更改。
“县里马上要开会布置……搬家没几天啦。”徐德富深切地说,“小鬼子真祸害人!”
第十九章集家并村(4)
那天,谭村长从县里开会回来进村没到家,直奔徐家大院。
“这次‘集甲归屯’,时限很严,二十天内搬家,房子扒掉,獾子洞归户马家窑去。”谭村长说。
“二十天,能盖起新房子?”徐德富觉得不可思议。
“二十天后獾子洞就不复存在,你们家大业大,又扒又盖的得工夫啦,抓紧整吧。”谭村长说完离去。
“无人区……”徐德富心痛,徐家几代人在这块土地生活上百年,每一块砖每一片瓦,都是用血汗换来的,说毁就毁啦。
“去吧,时仿。”
谢时仿受东家的派遣,去马家窑看了一下,划定给徐家的那块房基地,能盖六间房子。
“六间?”徐德富觉得太小了,全家上下二十几口人,农忙季节长工短佣的上来,车车马马的,六间房子咋够用啊!
“几个村屯集在一起,马家窑就那么巴掌大个地方,咱家还是最大的,其他人家只给两间房场(基)。”谢时仿说。
六间房子住不下太多的人口,没有办法只能打发人。炮手、佣人只好让他们回家。
“时仿啊,你安排一下,看还留谁。”徐德富苶呆呆,说。
“哎。”
“你叫佟大板子过来,我和他唠唠。”徐德富最先想到一个人,在散伙前了却一桩心愿,说。
“当家的,你叫我?”佟大板子进屋来道。
“坐。”待佟大板子坐下来,徐德富直截了当地说,“大板子呀,我们就要搬家了,搬到马家窑去。咱家的大车也挑(拆)了。我想问问你和二嫂的事……”
“我想我只是个赶大车的,怎配得上二奶奶,再说您对我这样好,我……”佟大板子说。
“我们徐家不是不讲尊卑,不讲门当户对,二嫂的事很特殊,他和德中未圆房。”徐德富开明地说,“你们俩儿真是投心对意的话,我做主给你们把事办喽。”
“当家的,”佟大板子感激道,“您对我恩重如山,这辈子报也报答不完。”
“忙过这一段,马家窑房子盖完,我给你们张罗婚事,先住镇上药店的房子,梦人还在念书,等他小学毕业后,你们一家人愿到什么地方去,随你们的便。”徐德富说。
主仆一大家子人说散就一股烟儿一样散啦。
佣人王妈胳臂挎一个小包袱,和徐郑氏告别,来接王妈的是个干巴拉瞎的男人,牵着一头戗毛戗刺的瘦驴站在一旁等候。
“王妈,我真舍不得让你走。孩儿他爹接你来了,和他走吧。日后哇,我们还有见面的时候。”徐郑氏鼻子发酸,毕竟在一起十几年,主仆的界线有时模糊,更多的是女人和女人的相处。
“大奶奶,”王妈恋恋不舍道,“怎么说我也该陪你到地方,四脚落地啦,我再走。”
“别说傻话啦,王妈,四脚落地得猴年马月,到马家窑房无一间,连个站脚的地方都没有哇。”徐郑氏将一件绸缎绣花旗袍送给她,说,“王妈,这件衣服送给你吧!”
“这样贵重的衣服奶奶留着穿吧。”王妈不肯接受,说,“我喂猪打食,哄孩子做饭,穿瞎啦……好衣服只是压压箱底儿。”
“拿着,”徐郑氏坚持送道,“逢年过节穿。王妈,咱们老姐妹留个念想。”
王妈不再推辞,接过衣服,向徐郑氏深鞠一躬,和她男人离开,瘦驴上的王妈,像一片秋天的枯树叶飘去。
3
亮子里镇兵警活动频繁,到处可见他们的武装身影。一辆载着头戴钢盔日本兵的军车从徐记筐铺前驶过,紧跟着是敞篷汽车,上面站着黑衣警察,王警尉配电镀白色窄刀、短八分手枪,肩章上的梅花在阳光中闪亮。
筐铺内窗前,“缝穷”女人端着针线笸箩朝外边街上望。
“日本兵这几天老是折腾,警察也跟着闹哄。”丁淑慧说。
“缝穷”女人道:“听说全县归围子并屯,实行什么集团部落,屯子毁的毁,烧的烧,惨啦。”
第十九章集家并村(5)
丁淑慧打听獾子洞归没归屯。
昨天“缝穷”女人给一个人补袜子,他是獾子洞谭村长家的牛倌,他说屯子眼看扒掉扒光啦,跑回镇上当脚夫。
“屯子没啦?”丁淑慧忧心忡忡道。
“你有亲戚在那儿?”
“我家……他哥、嫂子一大家人。”丁淑慧说。
“缝穷”女人问:“你……他人呢?”
“让人叫去赌,三天没见人影。”丁淑慧想说不说,到底还是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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