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洪福!”数日后,乞丐齐声喊,使那个隆重的结婚的场面添了一道风景。旧时代人们不论是达官大贾,穷人富人结婚都图个热闹,唱喜歌的花子充当的角色没人代替得了。
花子王亲自到场唱喜歌:
登贵府,喜气先,
斗大的金字粘两边。
大抬轿,大换班,
旗罗伞扇列两边。
掐喜轿,驾喜竿,
新人下轿贵人挽。
铺红毯,倒红毡,
喜联挂在喜堂前。
一拜地,二拜天,
三拜公婆喜当然,
四拜妯娌也是喜……
花子王唱喜歌中,在众亲朋好友簇拥下,新郎装束的洪司令挽新娘袁凤兰走向新房。
主持人嘴皮子功夫很硬道:“挑水的,担炭的,烧火的,擀面的,择葱的,砸蒜的,切菜的,剁馅的,掌勺的,端饭的,安桌的,铺毡的,倒茶的,散烟的……新人给你们行礼啦!”
大红喜字新贴在二姨太房的窗棂上,袁凤兰和洪司令分坐在椅子上,他说:“今天是九天回门的日子,二儿,你坐玻璃马车回去也舒服些。”
《出卖》第十八章(4)
“司令为什么管我叫二儿?”袁凤兰问。
“加上你我两位夫人啦,叫名字费事又麻烦,不如叫二儿简便,也亲切。”洪光宗话里有更深的含意,往后还要三儿四儿的娶进来。
“大夫人叫一儿喽。”她反唇讥道。
“大夫人不叫一儿,叫洪夫人也成。你和她不同,她是我的原配,是第一夫人,是正房,你是偏房,她为大,你为小。”
“哦,是这样。”袁凤兰迈进司令部就不想循规蹈矩,只是刚做新娘锋芒没太外露。她说,“我不坐玻璃马车,骑马。”
“骑马。”洪光宗依了二姨太。
玻璃马车相当于今天的奔驰的时代,在亮子里镇只洪司令有这高档的私人专用的交通工具,若干年后,出租交通工具的大车行,才有这玩意。可是枪铺老板的女儿袁凤兰却没把它放在眼里。
【45】
占江东绺子压在一个叫大荒沟的地方,是山弯里的一块平地,俗称山崴子,属于白狼山区,此处更荒凉,便于藏身。他们住地营子地营子:看庄稼的窝棚。,显然是临时性居住。
进了卡子门,站岗的胡子喝道:“站住!”
“找大当家的。”亚力山大说。
胡子不轻易相信一个俄国人的话,又怕真的找大当家的误了事,便让他等着,去给占江东报信。
那天,胡子正办丧事,占江东的压寨夫人荒身子死了,在东北话中,荒身子是指没经锻炼的体格,十六岁的压寨夫人从某种意义上讲也是名副其实的荒身子,从来没男人上过她的身,占江东是第一个。
胡子马队经过一个村子,便将在柴火垛抱柴火的姑娘掠上马背。她出人意料地没挣扎没喊叫,一路乖乖趴在马背上直到带进四外透风的窝棚里。
“脱!”胡子大柜迫不及待道。
她很顺从,破乱包装物里的东西倒暄白而细腻,躺下的姿势表现对某种事情的熟悉。因此占江东说:“你是荒地格子(以前种过的)。”
“不是!”她坚决反对道。
“那你……咋会?”
她不说,难以启齿,父亲和继母炕上的事不怎么背她,那情形如做一种食物——烙烧饼,翻来覆去……后来继母起不来炕,落炕的原因对外称病了,实际是烙烧饼烙的,之前他已经烙死包括亲母在内的三个女人,村子中传言父亲的话很污秽。
“你是荒身子。”
“荒身子!”她维护自己的名誉,说,“真的没人种过。”
占江东属于胡子行道中的另类,什么江湖规矩他都不遵守,恣意妄为,一般大绺子奉行七不夺、八不抢,他呢,看中的都夺都抢,娶压寨夫人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压寨夫人荒身子突然死了,样子很吓人,周身都绿了,像一根透明的青萝卜,她是误吃一种毒蘑菇药死的。
“总归嘴馋X浪!”占江东爱恨交加,粗出这样的话来。
大绺子办丧事有请鼓乐班子的,占江东没请,不是怕花钱,而是考虑到绺子安全。
胡子来报信,占江东刚埋完压寨夫人从树林子回来,神情有些悲伤,清水一样淡。
“大爷,有一个老毛子找你。”胡子说。
“人呢?”
“我们没让他进卡子。”
“走,看看去。”占江东想到是蓝磨坊主亚力山大,别的俄国人他不认识,也不可能找到自己。
得知占江东刚埋葬了压寨夫人,亚力山大说了番礼节的话,转入正题。
“去黑瞎子洞弄出一个人?”占江东似乎不太愿意去。
“这个人对于我们很重要。”亚力山大说。
“什么人?”
“黑龙会的人。”
“日本人?”
“是!”亚力山大清楚不给胡子足够的好处,他们不会答应。
“事成之后,我给你们十匹速步马。”亚力山大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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