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啦。”她进来说。
这种事时间长了次数多了省略去了铺垫,什么话都不用说,他随她走进有一铺顺山炕的内室,没有窗户屋内很黑,她点上一盏保险灯。
“炕挺热乎。”她说。
他们走出内室,她没马上走,主动留下来陪陪洪光宗。
“这鬼天气!”
“怎么你不喜欢下雪?”她坐在他的对面,挨着那个活灵活现标本黑貂,雪天这种动物的皮毛格外温暖。
“两个骑兵团的马料告急,饿死马可不是闹着玩的。”
“找蓝磨坊啊,让他们加工。”月之香说。
“派军需处长去联系,还没回信。”
月之香趁机说她那天见到常喜久从窑子里出来……这样的消息洪光宗早有耳闻,他让孙兴文秘查军需处长,目前尚无结果。
“我回去了,一会儿教少爷课。”她离开黑貂厅。
黑暗幽深的通道除了脚步声外,还有她的窃笑。可以说笑与顺山火炕无关,与那个正在实施的阴谋计划密切相关。进司令部三个月来,黑貂厅的内室频频幽会,拉近了彼此的距离,这是她的感觉。
“斩断触手的行动该开始了。”桥口勇马说。
蓝磨坊是一条摆在日本人面前的章鱼,常喜久是八腕八腕:章鱼(octopus),别称“蛸”、“望潮”,头上生八腕。之一,桥口勇马决定先斩断它,除去一道障碍,但是说不上是心腹大患,真正的心腹大患另有其人,目标基本锁定长期潜伏在过去的将军府,现在的司令部大院里的那个人,月之香正在秘密调查之中。
月之香按黑龙会长的指令行事,对洪光宗说常喜久逛窑子,无疑将军需处长置于死地。日本情报部门杀掉他的目的,是针对蓝磨坊的,清除帮虎吃食的人,割断巡防军同蓝磨坊的联系,曝光常喜久与俄国人的肮脏交易,使洪光宗恨蓝磨坊的人,为下一步对俄国人更大的行动铺平道路。
《出卖》第十九章(6)
军马食料断顿,暴露了军需处长的不轨,洪光宗立刻派孙兴文负责调查。参谋长先查了账,大笔军饷不知去向。
“他用两万大洋做什么?”洪光宗问。
“大部分到窑子里挥霍。”孙兴文说。
“哪家窑子,平掉它。”洪光宗放粗,怨恨撒到妓院上。
“他与心乐堂的老鸨子大雪梨关系特殊……”孙兴文已经调查清楚,
常喜久贪污军饷大部分给了大雪梨。
“把大雪梨逮来!”
“不行,司令。”
“嗯?不行?”洪光宗瞪大眼睛望着参谋长。
“司令,”孙兴文讲明,大雪梨有背景,且很深,她原本是一名妓女,后靠上蓝磨坊,亚力山大出资开妓院,让大雪梨当老鸨子,常喜久整日与大雪梨厮混。
“俄国人放鹰?”
如今看来,说大雪梨是俄国人放的鹰也贴切,他们用她牢牢拴住巡防军的军需处长,从经济上说,蓝磨坊有大量的粮食卖给巡防军,人嚼马喂的用量很大。
“抓了大雪梨,就等于给俄国人眼罩戴。”孙兴文说。
“我就是要给大鼻子戴眼罩!”洪光宗说,他在三江的地面上怕谁,谁都不怕,有他横着俄国人的支线铁路就没修进白狼山,至今半拉礤子撂在牤牛河北岸。
“我们不是怕俄国人……”孙兴文认清了形势,说,“一旁看着日本人和俄国人争斗,两败俱伤,我们不动一兵一卒。”
在三江地区日俄明争暗斗由来已久,东北这块肥得流油的地方,他们都想据为己有,近年来鬼子涌进国门:英国鬼子、德国鬼子、法国鬼子、葡萄牙鬼子、俄国鬼子、日本鬼子……纷纷到中国占地盘。
“狗咬狗一嘴毛!”洪光宗这样一想,幸灾乐祸了。
“常喜久还用筛漏子当马料,以次充好。”孙兴文历数军需处长的罪行,说。
“调理哑巴牲畜,做损!”洪光宗骂道,虐待马匹是他最不能容忍的,拣解恨的恶毒话骂:“让他生小孩没屁眼儿!”
常喜久已经押起来,孙兴文问怎么处理。
“军法严惩!”洪光宗决定杀掉常喜久。
“可是……”
“怎么,贪吞两万大洋还不该杀?死有余(辜)!”
“该杀,只是,常喜天……”
洪光宗似乎才想到常喜久是常喜天的弟弟,他和木把总管关系靠靠:好,也做彻底,足。例:水喝好,烟抽靠,滞滞扭扭操起刀。见《东北方言词典》。,杀他的胞弟,真是件棘手的事情。
孙兴文看出洪光宗一时下不了决心,没再问下去。他说到燃眉之急的事道:“冻死牛的天气,马不喂饱不行。”
“入冬后几家火磨厂都停了产,只有蓝磨坊的机器还转着没停。”洪光宗想不出好办法解决马料问题。
“要不我去一趟蓝磨坊。”孙兴文说。
巡防军抓了常喜久,可能惹恼亚力山大,洪光宗这样想不是没道理。他说:“等几天再说,你安排人看好常喜久,别再出像河下一郎这样差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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