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上飞用大拇指绕胡须,这是他的特殊手势“杀!”,有几个胡子被杀时,同样是如此绕胡须。他朝大黑鱼伸出另只手的二拇指,做个勾动状,大黑鱼会意,抽枪射击,蜘蛛被打中,零碎的残体落在蜡烛上,立刻爆起星星火花。
“弟兄们,”草上飞端起酒杯,说,“痛痛快快地班火三子,别听他妈的中央军要来,又是解放军闹土改,吃走食的爷爷们管他妈的那屁些。今晚,踹(端)了耿家围子,为二当家的报仇。干!”
众胡子举杯过顶,一饮而尽。
“弟兄们跟我数年,有仇有恨,”酒过三巡,草上飞说,“我舍命为你们去报。干!”
大黑鱼与耿家有仇,众弟兄们都知道。具体是啥仇?又都不知道。踢(攻)了耿家围子,为二当家报旧仇,这就足以使众胡子们为之亢奋。酒肉成了缩小的耿家围子,胡子狼吞下去。
酒席间,院外响起马蹄声,大黑鱼拎枪出去,听炮台上有人用暗语盘问:
“白天住的?”
“风扫地!”
“夜晚睡的?”
“月照床!”
对答如流。
“报报迎头。”
“大沟子蔓。”来人姓江,是大沟子蔓。他说,“大当家的,摸清了,耿家围子有七把大抬杆(枪),碱土围墙一丈多高。”
“鞴马!”草上飞下命令,胡子马队立刻倾巢出动。
夜幕笼罩,荒凉的原野上,嗖嗖冷风中一种小鸟悲怆地鸣叫,浮云中透出微微的月光,朦胧可见的村落眨眼间被远远抛在马队身后。
前面又是一个村落,没有一丝灯光。马队要从小村中穿过,令人惊悚的马蹄声,踏碎沉睡的村子,狗叫、鹅鸣、牛马骚动。庄稼人骨碌爬起,抄起枕下的菜刀、板斧之类的家什,凑到窗前,舌头舔破窗纸窥视外边动静。兵荒马乱的岁月里,穷乡僻壤间胡子活动猖獗,夜里突现的马蹄声,叫人们感到恐惧,如听见虎啸狼嚎。
《玩命》N卷(2)
马蹄声消失了,狗吠逐渐消停,人们才钻进了被窝,叹道:“老天爷有眼!胡子只是打此路过。”
马队隐蔽在耿家土围子附近的树林里,草上飞下令全体弟兄下马,叫来四梁八柱,商议如何攻打耿家大宅。
耿家高墙深院,大门紧闭,挑起的红灯笼上可见两个黑大的“耿”字,两尊石雕狮子坐立堡垒式19的四合院大门旁,显示出耿家富有、威严、权势。此刻,土炮台窄小的射孔透出昏黄摇曳的灯光。
突然,马蹄声传来,有两个人催马直奔耿家大宅前。
炮台上的人影晃动了一下,有人问:“谁?”
“五少爷回来了。”骑在马上的另个人回答。胡子们看清,是两个穿国民党军服的人。
“还不麻溜开门。”五少爷等不耐烦了,在马上高喊。
“五少爷,”大门打开,管家迎出来,点头哈腰说,“没听清楚语声,不敢开门。”
“先别忙关门,我还有个弟兄在后头……他妈的一路上老是尿尿,挽个疙瘩系个扣得了,省得总尿。”五少爷骂咧咧地,连马都没下直接骑进大院去。
“眼下解放军和胡子活动都挺频繁。”管家一边关大门,一边说。
“老子队伍距离这儿就五里多地远,谁他妈的敢来找不自在(麻烦)。”五少爷声音很高地说。
“叫爷爷的号儿?”隐藏在耿家大院附近的胡子大柜草上飞,听到后大骂道,“姥姥个粪的,压!”
胡子马队发起进攻。
炮头封住主要火力——正面的两个炮台,大柜草上飞身先士卒,带领马队朝大门猛冲过去。
激烈的枪战也只几袋烟的工夫,耿家大院被胡子拿下。活着的耿家人被集中到大院中央,那燃着的火堆旁,摆着各种刑具。秧子房当家的手持二龙吐须鞭子,在失魂落魄的耿家人面前来回走动着。
大黑鱼在耿家的人中,寻找着一张他思念已久的脸。没有!他开始到每个屋子去找,空荡无人,他心里说:
“淑珍,你在哪儿啊?”
“老家伙,听说你拉屎用满洲国票子擦屁股,钱老鼻子啦。”秧子房当家的将二龙吐须鞭子甩个响说,“今天你敢留下半个子儿,就尝尝吃面条的滋味。”
“我说,全说。”耿家当家的耿二爷惜命,忍痛割财,交出全部家私,红账先生一一过目,装入马褡子内。
草上飞对受伤不轻的五少爷冷笑几声,说:“你是个营长,过去我的兄弟没少叫你打歪了(打死)。”
“那是共军干的,我们是国军……”五少爷狡辩道。
“啥兵都与爷爷们有仇,自古兵匪如水火,哈哈。”草上飞忽然一阵大笑,拔出手枪,拇指绕胡须三圈,说,“听说你的子弹比我兄弟脑壳硬,哼!你的脑袋和我的子弹比一比吧。”
砰!五少爷命归西天。
耿家人纷纷磕头求饶,耿二爷吓得哆嗦成一团。草上飞用枪嘴托起他的下巴颏,说:“你怕死,也免不了死。不过,你能多活一会儿,我二兄弟有话要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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