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一直有解散的消息,谣言跟情话一样,说多了就觉得跟真的一样。而且大家议论的时候都是有根有据的,但是日期却翻过旧的编新的,大虎同志也显得焦躁不安,发飙的频率比平时多几倍,没人敢大模大样掰斥这件事,可私底下还是被“虎崽队”炒得沸沸扬扬,接下来的几个月里,结果搅和的九四年春节都没过好。
眼看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前来“探视”的朋友还是络绎不绝,白天的训练时间被压缩,基本上以劳动改造为主,基地周围种的上百棵胡杨树就是当时体能“训练”的成绩。而一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基地实行灯火管制,各小组才开始了正规的科目训练。那段时间,看不到1号和2号,据说是一直在为阻止裁军而奔波着。最终的结果是大家不愿意看到的。整编的厄运还是落在了403特种部队的头上。1994年4月,403特种部队人员裁军三分之二,只保留120、118两支分队。被解散的特战队员的归属问题最后还引起了一个不小的争夺战。南州军区觉得在自己的地盘上,坚持要将其收编,可大虎同志坚决不同意,不管谁来做工作,死活就是不同意。最后按照哪儿来的回哪儿去的方针政策,被裁下来的队员全部归属到申月军区特种大队。403剩下不到150人的编制。从前热闹的操场如今变得冷清萧条,那几座小楼在树林的掩护下,就像被摧毁的碉堡一样,一直空置着。
六月骄阳,胡杨花开。我们的三等功臣———张振鹤结束了半年多的治疗,拿着一张伤残三等乙级证书回到了403,没什么欢迎仪式。我被撤职的事情周亭早就告诉他了,所以他看我的时候,他的眼中反而充满了愧疚。我很知趣,人家回来了,我就主动让出副组长的位子,可是找了几次队长,队长都没有表态,总是说队里有安排,有安排。结果导致邵年这个组长不自在,两个“副组长”也不自在。自从2号被调走以后,1号就很少说话,一个堂堂的少将军官,现在却只是指挥着一个加强连的编制。站在队伍前面,肩章上的小金豆也显得黯然无光。
这一天,早饭前,1号背着手走到队伍前,先是默默地看着我们,又回头看看操场,“我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的队伍病了,什么病?士气阳痿!所有战士都他妈被简编简得没劲了,脖子上是脑袋,整天耷拉着干什么。”没人笑,因为根本就不可笑。1号接着说:“兵在于精,不在于多。从我们403出去的仍然都是特种兵,保卫国家不在乎在哪里,只要你穿着这身军装,你就是中国的军人。简编就觉得丢面子了?是简编,不是淘汰。国家有国家的难处,我们做军人的服从命令就是了,毕竟我们403番号还在,毕竟我们胳膊上还戴着国旗,我们就是中国的特种兵,有什么好阳痿的,都给他妈我拿出点男人样来……”1号振振有辞,好久没听他这样白呼了。看着他挥舞着一只胳膊,多少有些激动。最后他问了一句:“作为403的特种兵,我们觉得比别人差吗?”“不差!”队伍声音洪亮。“好,他奶奶的,这才像我周大虎带出来的兵!”“兄弟们,我们可好久没唱大队队歌了……”大虎精神振奋,站在队伍前指挥着。
……青春无悔热血可溅我们就是军中一只虎神勇无敌403嘹亮的歌声,像一支支离弦的箭,四处散去,打得树叶“哗哗”作响。
次日,队长突然召集所有组长开会,会议精神就是1号突然向几大军区提出“干”一下的挑战书。几大军区当然是积极应战,他们找这样的机会还找不到呢。军委二话没说,批准!有热闹谁不看,时间初步定在了十月中旬,此次军事演习,虽然规模很小,但是还是得到了上面的充分关注。毕竟这是建国以来,各军区首次单一兵种比较集中,特种侦察专业的一次针锋相对的较量,某种意义上讲,这一次将是排出一个座次的比武。上面派下来一位驻站记者,跟随我们随队采访,体验生活。大虎怕泄露训练内容,事先交代,不能泄露一丁点的训练内容,并且专门安排了一部车,天天带着这位记者满世界转悠,想尽一切办法不让这个记者接近训练场。记者找我们聊天,我们也是爱理不理的。距离大比武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所有队员增加训练强度,科目花样翻新,大虎对我们开始了惨绝人寰的非人虐待:体能、耐力、心理、实弹……我们一次次经受前所未有的超强度训练:八分钟内,完成两公里强攻山头;两分钟内,完成八十个俯卧撑;八分钟内,完成两百米山石路低姿匍匐;每天两动全副武装越野;晚上赤裸着身体站在野地上进行耐力训练,蚊虫侵袭就他妈够受的了,队长掐着水管子向我们身上洒水,大家浑身瑟瑟发抖……那段时间,不断有士兵昏倒,昏不行,赶紧弄醒,继续训练,我们都疯了。
可是按照部队条例,士兵服役期间应该有两次探亲假,我们这兵已经当了两年多了,本来说好春节期间会放一批人探家,可是因为简编,这事就撂下不提了,一拖就是半年。最近几天,“虎崽队”又有虎毛新闻,我们可能有探亲假了。来部队这么久了,已经完全习惯了没爹没娘的日子,可这突然说能回家了,谁的心都是期盼加盼期,所有人都瞪着小眼睛等这个消息成真。果然,没几天,已经听说开始拟订士兵探假的计划。都想先走,毕竟都是爸妈亲生的。邵年也显得不那么安静了,我知道他肯定又惦记他妈了,这两年多,他嘴上不说,但是谁都看得出来,他接到家里的来信都会很兴奋,我注意过他母亲的来信,字不多,整篇稿纸都不到一半,可是他要看上好几遍,张振鹤看着邵年看信的样子,捅捅我:“他女朋友的?”“他?他哪有什么女朋友,他妈的。”“哦,你看他好像要哭了,呵呵。”“他妈身体一直不好,他又是个孝顺的儿子……”跟他相比,我觉得自己挺不是玩意儿的,父母倒不怎么想,天天晚上临睡前,发挥思路设计着种种与王佳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可是名额下来的时候,伴随着激动的还有失望。一个小组每次走一个人,15天的探亲假全部缩短到10天,还要算上来回往返的路程。哎,多长时间无所谓,只要能回家看一眼,心里都是“ganggang的”欣慰。人嘛,活着就要给自己找点希望,尤其是在部队的时候,管它什么玩意,有个期待就行。大家都是两年多没回家,这谁先走一步就是一个很敏感的问题。这个时候,各个组长就开始犯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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