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匪们又挟持着我们,继续往前赶路.狂走了四个多小时,树林越来越密,阳光只能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射下来,盛夏的酷热被隔得很远了.这地方静得让人不自在,除了鸟叫声,剩下的就是我们的脚步声和喘息声.我们5人被他们钳在中间走,叫累了,也骂累了,这些家伙就是不理会.绑匪不愧是丛林的主人,走了这么久,他们仍脚底生风,黝黑的脸部肌肉动也不动.不久,我们被带到一座山的山腰里,让我们休息.
一停下来,我就叫小林把我的愤怒告诉他们:"你们怎么不讲信用,说好一手交钱,一手放人的.现在我大哥在哪里?你们为什么要扣押我们?什么时候放我们走?"
为首的一个绑匪用手机跟什么人联络完,就在我们面前坐下来.看起来他是绑匪里有地位的小头目,身材瘦小,眼神锐利,不苟言笑的样子,绑匪叫他"阿贡"(小林认为这是个绰号,或者说是代号,绑匪头目都不用真名)."阿贡"说,我们有5个兄弟在菲律宾政府手中,我们希望借中国政府给菲律宾政府加压,用你们早日把我们的弟兄换出来.他强调说,你们的生命是安全的,张忠强也很安全,你们会见面的,我们保证这一点.
原来,绑匪是以释放大哥忠强为诱饵,引我们上钩.
薛兴使劲朝王胜利眨眼睛,我知道他是想拼一拼.我急忙使眼色制止他们,轻声说:"大哥还在他们手中,等碰头后再见机行事."
休息一会儿,绑匪们又开始赶路.森林这样稠密,一棵大树紧挨着一棵,粗的细的藤条缠着树身四处垂挂,我们只能从大树枝叶间的缝隙钻过去.地上铺着厚厚的潮湿落叶,走上去很松软,可能是吸满了雨水的结果,稍微踩重些就会冒出充满腐烂落叶气息的黄绿色积水来.绑匪对丛林熟悉得就像在自己家中,穿梭自如.
在密林中,天色很快就暗下来了.我们持续走了7个多小时,也不知到了哪方地界.我来过菲律宾几次,从来没有这样深人过丛林.我也没想到,我与丛林的第一次亲密接触竟是以这种方式来实现,真是阴差阳错.
我们爬的山渐渐地高起来,回头去望索绕在山腰的云层,在渐渐来临的暮色中泛着刀刃般的刺眼白光.无边无际的静穆中,一轮如银盘般闪亮的月亮缓缓浮现在森林的边缘,把充满了怜悯的清辉丝丝缕缕洒在我们的身上.要不是心里充满了焦虑和不安,这样的月夜会让人拥有一份不错的心情.大哥到底在哪里?我们兄弟俩都被抓进匪窝,家人不知急成怎样了!
翻过这座大山,到了一个大湖泊边.绑匪把我们弄到几只细长的独木船上,向大湖深处划去.慢慢地,前头出现了大片大片的芦苇丛.过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一座由毛竹.芦苇、茅草搭成的高脚屋出现在眼前.
十几个绑匪带着我们上了高脚屋.高脚屋有近20平方米面积,隔成两间.折腾了9个多小时,我们很疲惫了.在晚饭煮好之前,过分疲劳使我们已沉沉睡去.
在这里,我们四人共呆了3天时间.绑匪这时候对我们还行,没有随意打骂,一天让我们吃到三餐,有时煮饭之前还会询问我们想吃什么,一般都可以吃到湖泊里捉到的鱼.但我们都没什么食欲.
令人难以忍受的是,我们吃喝拉撒都在这屋子里,想到要喝可能含有他人排泄物的湖水,我的胃就开始翻腾.与我们对话的主要是小头目"阿贡".一想到绑匪不讲信用,想到我们送赎金居然还被绑架,大家就怒不可遏.我们强烈要求让大哥与我们相见."阿贡"很少与我们正面冲突,反复表示:"我们没有其他办法,这样做只是为了对换人质.你大哥有人保护,生命绝对有安全保证."
3天时间过得很漫长,我们有时也在商讨逃跑的途径和可能性.绑匪把我们安置在隐蔽性很强的湖中间,既是为了预防政府军偷袭,又可预防我们逃跑.无论我们是选择游泳还是乘船逃跑,都很容易被绑匪发现.因为大哥还在他们手中,我们一致同意等与大哥碰头后再探讨应对之策.我每天催问与大哥会面的时间,绑匪的答复千篇一律:"快了."
就在我落人绑匪之手的同时,父亲在老家也天天过着难眠之夜,大嫂翁秀兰与我的妻子小红整日以泪洗面.特别是几个小孩子,天天向妈妈吵着要爸爸,嫂子和小红的心快要碎了.绑匪的暴行折磨着我们全家.后来我回到福清老家才知道,8月12日下午,我们5名"义勇军"出征,迟迟没有音讯,我的亲人和工地上的工友急坏了.父亲得知我去送赎金,当天下午一颗心总悬着.原来是约定一把大哥接回来,我就挂电话回家报喜.到了下午4时,始终坐在电话机旁的父亲还是没等到我的电话.父亲放心不下,拨电话到菲律宾工地上询问.
"我是张在福,忠强和忠义两个孩子一起回来了没有?"
吴体爱队长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听到我父亲焦急的声音,反过来安慰道:"忠义几个人还没回来,大叔放宽心,这种事处理起来比较麻烦,所以费时."吴体爱和我是老乡,人老实能干.他在我们的工程队上班已有好几年时间,与我家人都很熟络.去年6月他就到菲律宾工地工作了,大哥不在工地时,管理事务暂时由吴体爱负责.
6时,忐忑不安的父亲忍不住又往工地上挂电话,答复是,人还没有回来.父亲后来告诉我说,他当时紧张得手心直冒汗,他已经预感到自己所担心的事情可能发生了.
6时30分,当时送我们去的驾驶员跌跌撞撞地回来报信了.驾驶员离开我们时被绑匪暴打一顿,车钥匙也被没收了.几十公里的路,他硬是用双腿走回来的.回到工地已十分狼狈,满脸是血,衬衫上沾满了血迹、树叶和泥土的混合物,裤脚被荆棘刮得呈条块状.他想开口讲话,张开嘴又发不出声音.吴体爱一看,马上明白:我们几个出了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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