札朋呆住了,不清楚这是为什么。朱云天是他的人,现在却好象一个旁观者,说话的语气甚至是在威胁他,警告他。
两个蒙古将军各怀心事,一脸狐疑,谁都不敢轻动。几万名蒙古骑兵就这样安静的对峙在定远城外方圆十几里的田野中,只能听见旗帜飘扬,马嘶声声,时而有牲口的撒尿声。
朱云天在炮兵部队的身后,见时候差不多了,道:“给我放几炮,让两个老家伙瞧瞧!省得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
“遵令!”
只听砰砰砰……10门火炮喷出了红色的火焰,两军对峙的中间大片空白地带被弹片和散乱的铁球击中,溅起了猛烈的烟尘,发出着巨大的轰轰吱吱地面裂开的响声。在这一刻,札朋与撒里不花的两张老脸都绿了,几万名蒙古骑兵的腿都开始打颤。
片刻,从山坡上慢慢悠悠下来一位共和军的军官,是吴祯,虽然骑马的姿势十分傲慢,但脸上的表情却极为真诚,一举一动彬彬有礼,让人摸不着头脑。
吴祯拱手说道:“两位将军,我家大人请你们营中说话!”
“这……好吧。”
在火炮的震慑下,札朋和撒里不花乖乖的各带了二十名侍卫,跟着吴祯进了共和军的军营,坐在了谈判桌前。这是朱云天早就设计好的结果,至少在今天,两个人谁都不能死。他需要撒里不花帮他牵制札朋的精力,更需要札朋帮他稳定住撒里不花的注意力。这两个人在朝中都有着极深的背景,要除掉哪一个,都绝对不能够这么仓促,必须让他们死得毫无破绽,才能瞒过脱脱,不至于怀疑到自己的头上。
“将军,请原谅我的冒昧了,但为了我大元朝的面子,为了我们政府官员的尊严、荣耀,属下必须这么做!请两位将军坐在这里,摒弃前嫌,化敌为友,属下别无他意!”朱云天很有礼貌的对两人拱手行礼。他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找不到任何疏漏,拿到皇帝那里,恰是一篇很好的马屁。
“哼!”札朋酸溜溜的冷笑道,“那先让他还了札木胡的半个脑袋来,否则,我与尔不共戴天!”
撒里不花拍案而起,也怒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对我这样无礼?!想我当年在脱脱丞相手下做事之时,你又在何地牧马?若要补全札木胡的头,就先让乌里察哈起死回生!”
眼见二人又要相斗,朱云天大吼一声:“他妈的谁再讲粗话,就到我的大炮前面讲去!我一人一炮轰死你们!”
二人惊讶:“我们没讲粗话呀?你刚才……”
朱云天一想,还真是没讲,倒是自己骂了一句粗口。“两位将军,想必这件事有了什么误会,导致两位爱将不幸丧命,对此,本官表示十分的哀悼,但人死不能复生,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为了两个死人打得头破血流,岂是明智之举?好好想想,OK?”
札朋与撒里不花都不再争论,眨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又斜着眼睛瞥了一下阴森森的火炮。再各自打了一阵子算盘,都明白此事今天分不出一个有利于自己的结果了。这朱云天明摆着是要和稀泥,两边不得罪,想抢一个调停内部矛盾的头功。操,为什么好事总让他撞上?
沉默了半晌,撒里不花忽的站起身,两袖一举,“多谢朱大人从中调和,日后定会表示谢意。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本官恕不奉陪。”说完,带着人走出大帐,回了寨子。不一会,拔寨启兵,回滁州去了。撒里不花在路上不停的大呼侥幸,如果不是朱云天插了一杠子,他和札朋之间必会有一个去见上帝。
“帮我查查朱云天的底细,这人好是厉害,应当把此事禀告丞相,请他老定夺。”撒里不花嘱咐手下。
相爷自然就是脱脱了,现在的脱脱在朝中可谓是一手遮天把持朝政,集军、政大权于一身,顺帝也要敬他三分。目前,他正为黄河治水的事情跟众大臣吵得不可分交。韩嘉纳正是在这件事上跟他起了纷争被贬,绕是脱脱他妈说情都没什么用。撒里不花是脱脱安插在江浙省一颗重要的棋子,也是为了将来自己在朝廷中的骨干力量准备的后备人才,但撒里不花自己不争气,沉迷女色。最近两年来,他在脱脱眼中的地位明显下降。所以,他准备借此事重新获得脱脱的信任。
回滁州后,他找人准备了朱云天的资料,详细写明了此次冲突的前因后果,以及朱云天调停的过程。当然,他把一切责任都推给了札朋,自己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大好人。足足写了十页纸,以绝密公文火速送往大都的丞相府。
他不知道的,同样的资料,札朋也搞了一份送进了丞相府,只不过里面罪大恶极的混蛋变成了撒里不花。
撒里不花首先示弱撤走了,札朋也无话可说,总不能跟撒里不花临走前放的一个响屁吵架吧。这个屁又臭又响,气得朱云天几乎忍不住就让人追出去割了那厮的屁股。
札朋喝了几口茶,听朱云天绘声绘色的汇报完清剿威虎堂的经过,两个人各怀鬼胎,相对竟然无语。尴尬的一笑,札朋皮笑肉不笑的回了定远城。在城中休整了一日,他就率先回了濠州,临行前握着朱云天的手很亲切的问寒问暖,让他平时要多穿衣服,以防着凉,根本不管现在已经进入了热死人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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