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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盛顿与印度支那相踞整整十二个小时——一处是半夜,另一处则是正午——艾森豪威尔总统1954年2月10日早上10时半走进印第安人条约室,举行每星期三定期记者招待会时,黑夜正好笼罩着河内法军司令部法兰西大厦。有记者向他问及远隔半个地球以外那个地区的严重的军事形势。他说:“把差国在那个地区卷进热战,我比谁都更激烈反对。因此,我命令采取的一切步骤,其目的都是,只要有可能的话,使我国不卷入。”
“总统先生,”接着一个记者问道,“你这句话能否理解为:不管印度支那战事怎样发展,你决心不卷进或者不是更深地卷进战争呢?”
艾森豪威尔回答说,他无法预料未来的发展。但是,他又说:“我认为如果美国现在在任何这些地区中深深地卷入一次全面战争,我看就是没有比这更大的美国的悲剧,特别是如果要用上大部队作战。”
比之后来的发展来说,当时美国部队在越南是为数很少的。早在上一届政府时,它们就在那里了。直至四十年代末为止,印度支那的三个国家——越南、柬埔寨、老挝——都是法国殖民地。1949年12月30日,他们的地位略有改变:巴黎承认它们是“法兰西联邦”内的“独立国家”。所谓“法兰西联邦”多半是做个样子,是反对殖民主义的一种象征性的姿态,目的是对付苏联所支持的胡志明的越盟叛军。1950年2月7日,华盛顿和伦敦承认了这三国,艾奇逊还强调说,美国的“根本政策,就是支持附属国家的人民,通过和平的民主的演变,走向自治与独立”。他本来希望亚洲有些国家跟着就会承认这三国。但是,他们不愿采取行动,因为法国支持的傀儡保大亲王宁愿在里维埃拉晒太阳,当个不到职的国家元首,这使他们反感很大。艾奇逊不顾各国对保大的普遍蔑视,还是顽固地把美国的声誉押在印度支那。后来他回忆起来就很后侮,因为国务院里有个名叫约翰·奥利的同事曾警告过他,美国正在逐步采取这样的立场:“我们有取代而不是补充法国的责任的倾向。”奥利说,美国会成为法国的替罪羊,陷入直接干预的泥坑,他指出“这些情况是会象滚雪球那样的。”但艾奇逊在他的回忆录里写道:“我决定……既然我们干起来了,我就不再回头看了。”
到了艾森豪威尔就职时,美国已经负担法国三分之一的费用,向印度支那输送军火,向他们提供两百名空军技术人员。艾克也照样援助越南,但这样援助已显得不够了。越南危机已经深化。到了2月那个早上举行记者招待会时,越南危机己经集中到一场大战上,这场典型的交锋,比夏伊洛战役【夏伊洛位于田纳西州,是美围内战时一场重要战役的所在地,时间是1862年。——译者】和阿尔贡战役【阿尔贡在法国东北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曾在此进行重大战役。——译者】更将改变世界历史进程和影响美国。胡志明的杰出统帅武元甲将军,七年来把法军一直弄得七晕八素。在圣西尔军校训练出来的法国军官,对武元甲的游击战术完全不知所措,彷徨无策,因此下决心要引越盟出来进行一场决战。1953年11月20日,他们在河内以西约二百英里的一个战略点,投下了一万五千人的降落伞部队。这个地方是个交通要冲,是通向中国、东京湾和老挝的枢纽,它在泰族境内,名字由三个泰文组成:奠就是“大”,边就是“边界”,而府就是“行政中心”。奠边府意思就是边界行政大中心。【这个解释似不符原意。——译者】这个名字可说是再普通不过的了。
从地理位置来说,东南亚的这一部分是最险要的:悬崖峭壁、峰峦峥嵘,丛林深邃,谷峡险阻,大河汹涌。但是,各地区到处都有一些平坦的洼地,星罗棋布。其中较大的还可修整为跑道。奠边府就是这样的盆地。它状如长形橡树叶,枝脉都是小溪,而大河则是其中主脉。它有十一英里长,三英里阔。周围则山峦层叠,密林深翳。法国降落伞部队在这里建了一个机场,还有很多“豪猪”——即能保护这机场和出击敌人的坚固据点。自从马基雅维里时代以来,军事战略家都要指挥官们夺取高地,认为如果一方盘踞高地,就可以用炮兵摧毁对方。但是法国人没有占据俯瞰奠边府的各个高山。在游击队活动颇繁的情况下守住这些山峰是不易的。因此河内的指挥部认为没有必要。在法兰西大厦的战地记者听说,法国的大炮比武元甲能摘到的厉害得多,而且在到处都是群山重叠的情况下,越盟是没可能把大炮拉进来的。
法兰西大厦估计错了。11月份以来,九万个越南农民就把105毫米的野战炮拉过了荒林野岭,来到了奠边府。到1月份,武元甲的大部分炮兵部队已进入阵地,俯瞰着下面一片灰黄色的平原。2月10日,艾森豪威尔在华盛顿的白宫印第安人条约会议室回答有关越南问题时,越盟的第五十七团,在经过艰苦行军和休整以后,已经从山上那月色如洗的斜坡上看下来,俯瞰着那些保卫着已入睡乡的十二营法军的碉堡群。后来,游击队的指挥官何文贤上尉告诉别人说,机场周围火炬摇曳,使他记起他们村里有人死的时候在各家的茅舍面前点起的一堆堆柴火以悼念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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