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6年的竞选运动真是古怪又希奇啊,”一位老民主党人后来对埃米特·约翰·休斯说。“简直可说是别开生面,因为几乎谁也想不起你们有哪件事做错了的——同样,谁也想不起我们有哪些事做对了的。”最糟糕的是,早已退出政治舞台的杜鲁门忽然又露面了。他为了保纽约州州长阿夫里尔·哈里曼获得提名,竟迫使史蒂文森不得不为了自己的政治生命而投入一场抵消力量的党内斗争。当他发现他控制不了代表人会时,便进而横下了心,非让史蒂文森的希望彻底破灭不可。这位前总统一怒之下,竟为共和党人提供了他们意想不到的大好炮弹。杜鲁门把史蒂文森说成是“保守分子”,奉行一条“举棋不定的路线,”根本没有那种“我们非此不能取胜的战斗精神。”
史蒂文森另有一些不利之处。照说,他本来是应该跟艾森豪威尔,而不是跟杜鲁门,尼克松之辈迸行较量的。但艾森豪威尔总统却采取了一种超然于斗争之外的姿态。他同罗斯福总统一样,总不让对手和他短兵相接。他在应付国外日益严重的危机之余,只就心平气和地沿用“老大党”的那套温和的竞选口号“和平,进步,繁荣”来为自己竞选。与此同时,尼克松却发现了后来成为他一项最惯用的政治策略,这就是:当他面临抉择时,总是按照大家乐意的办法去办,同时反复强调他所选定的确实是更艰苦的一条路。他说,要让他象史蒂文森那样来支持停止氢弹试验,是再“容易”不过了。接着,这位副总统以其颤抖的声音说,但是他的良心迫使他不能不有违公共舆论而要求进行试验。其实,道路艰苦的恰恰是史蒂文森。那个年头要求制造更大更凶的核弹的人,能丢几张选票呢?这时的尼克松可谓左右逢源:既投合了大多数人的心意,又赢得了胆略出众的美誉。
史蒂文森派里党务老手提醒过史蒂文森说,核试验问题会使民主党里的许多大派别(特别是黑人和劳工)感到不满的。这一点他是知道的;他之终于决心不顾一切照样干下去,一口咬定他要说的都是该说,这恰恰才是真正好样的、有政治勇气的人呢。在这种节骨眼上,我们倒是领略到了这位1952年总统候选人的英姿犹在。当年他勇气十足,现在他也一样。他的短处在于欠圆通,不善谋——圆通、善谋也许算不上什么大德行,但对于政治领袖来说却是十分必要的啊。
艾森豪威尔关于核试验的论点——一是:必须制造威力更大的核弹才能使美国在“讨价还价”时处于“优势,而不是劣势”;二是:“打赢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唯一办法,是不让它打起来”——在外行人觉得是颇为动听的。尽管时间最终证明史蒂文森是正确的,但选举却不是靠这种道义上的胜利取得的。须知冷战在1956年时还是一种可怕的现实啊。史蒂文森低估了它的影响,也不仅在核试验问题上。一次他在发言中忽然提出,现在己经到了应该对美国国防采取一种“新的观点”、考虑“结束征兵制”的时候了。而等到抗议之声四起,他却又转而改取守势。这对于一个以挑战者自居的人来说,当然是万万不足取的。
临近11月,史蒂文森的竞选运动已经变得有气无力了。精神涣散、疲惫不堪的他,在选举前夕的电视讲话中却又说了一些不得体的话。他说,不管事情多么不中听,“我仍然要直言不讳地说,我们所有的科学证据,历史和经验的教训,无不表明,如果明天共和党人胜利了,那么,理查德·尼克松就非常可能在未来的四年中成为我们的总统。”这话果然不假。但在向全国广播时这样讲,可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这番话使史蒂文森手下的人很恼火,从此,这场以弱对强的奋战就这样不欢而散了。
艾森豪威尔在第二次竞选中所占的优势实在是惊人的。他在选举团投票中获得了四百五十八票,而史蒂文森只有一七十二票,也就是说,获得了超过对方一千万选票的多数。在整个四分之一世纪里,黑人破天荒投了共和党人的票。总统赢得了非工会会员劳工的三分之二的选票,工会会员百分之四于五的选票。他也囊括了各城市新郊区的选票。他的选票总数超过对方达百分之十六之多,只比1928年胡佛获选时的超额数字低百分之二。
这回艾森豪威尔是在华盛顿谢拉顿公园总统住所举行庆祝会的,晚9点,什么疑虑都打消了。谢尔曼·亚当斯席地而坐,无比兴奋地瞧着一架小电视机:里边,杰里·帕森斯操着亚拉巴马州的口音叫嚷:“大家听着,美国南部邦联的策源地——亚拉巴马州的蒙哥马利——刚才有史以来第一次地投了共和党人的票啦!”艾克带头欢呼,然后对埃米待·休斯说:“还得看看密执安州和明尼苏达州怎么样。你记得有关纳尔逊【英国海军上将(1758-1805),1895年10月英法在特拉法加的海战中,法军被纳尔逊率领的英国舰队所败。纳尔逊在海战中重伤致死。——译者】的一段故事吗——他马上要死了,还四面望望,问道,‘他们还有留下的吗?’我想我也是这样。我每参加一次战斗,总是非获全胜不可……有六七个州我们是没有办法的,但我不再想丢掉什么了。不能让他们还有一个‘留下’——跟纳尔逊一样。那就是我现在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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