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听我说,”缨勒接着说,“现在出了一件莫名其妙的麻烦事。今天白天局长叫我去见他。这些当官的统统都是些幻想家……他们当然可以整夭地异想天开,因为他们没有什么具体的工作,发指示,下命令,甚至马戏团里的黑猩猩也干得了……您知道,局长对施蒂尔里茨产生了怀疑和不满……”
“对谁…?!”
“您没听错,就是对施蒂尔里茨。他是施伦堡处里唯一使我有好感的人。他从不溜须拍马,也不歇斯底里举止反常,更不假装积极表现自己,是一个稳重的男子汉。我总是不太相信那些围着领导转,大会小会不管有没有必要都抢着发言的人,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我喜欢这种人…如果你的朋友是个寡言少语的人,那他必是个真正的朋友。不过如果是敌人,那他可就是个真正的敌人了。我尊敬这样的敌人。他们身上是有东西可以学习的。”
“我和施蒂尔里茨结识已经有八年了,”艾斯曼说,“在斯摩棱斯克近郊作战时我和他在一起,亲眼见到他在枪林弹雨下的英勇表现,他可真是个钢铁般的硬汉子。”
缪勒双眉一皱说:“您怎么也喜欢用这些比喻的词语了?您是不是累了?您还是把这些比喻的词句留给党的头头们去用吧。咱们是密探,应当只用名词和动词来思维,比如:‘见到了他’、‘他说’、‘他转达了’等等……怎么,您认为施蒂尔里茨不可能是…”
“是的,”艾斯曼答道,“我决不相信施蒂尔里茨不诚实。”
“我也不相信。”
“或许应当有策略地使卡尔登勃鲁纳相信这一点。”
“何必如此呢?”缪勒停了片刻,回答说,“倘若他很希望施蒂尔里茨是个不诚实的人呢?何必去说服他呢?更何况施蒂尔里茨又不是我们处的。他是第六处的人,让他们的处长施伦堡去吃苦头吧…”
“施伦堡一定会要求拿出证据来给他看的。而且您也知道,总司令一定会支持他这样做。”
“对了,顺便问一下,去年秋天您因为什么没有和施蒂尔里茨同机去克拉科夫呢?”
“我从不坐飞机,总队长先生。我害怕飞…请您原谅我这个弱点…我认为隐瞒这一点就是不诚实。”
“可我却不会游泳,怕水。”缪勒冷笑了一声。然后就又用右手拇指和食指在后脑上按摩起来。
“施蒂尔里茨的事我们该怎么办呢?”
艾斯曼耸耸肩,说:“我个人认为,首先,对自己要百分之百的诚实,这是决定一切行为和举动的关键。”
“行为和举动是一回事,”缪勒说,“我是多么羡慕那些就知道执行命令的人呀!我是多么想也能够只按命令办事呀!‘要做个诚实的人!’我何尝不也是总在考虑怎样做个诚实的人呢.好吧,现在我提供您一次做诚实人的极好机会:
把这些材料拿去,”说着,缪勒顺手把几份打字材料推到艾斯曼面前,“研究之后做个结论,完全诚实的结论。我在向局长报告审查结果的时候就以这个结论为依据。”
“为什么这件事一定要我做呢,总队长先生?”艾斯曼问道。
缪勒笑了起来。
“我的朋友,您的诚实到哪儿去了?规劝别人要诚实毕竟是件容易的事。而且每个人都各自考虑如何用诚实去掩饰自己的虚伪…考虑如何为自己辩护,为自己的行为辩解。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我情愿写份报告。”
“什么报告?”
“我打报告说,我和施蒂尔里茨相识多年,我可以为他作任何担保。”
缪勒沉默了片刻,坐在靠背椅上心情不安地扭动着身子,然后把一张纸放在艾斯曼面前。
“您写吧,”他说道,“快点写。”
艾斯曼取出钢笔,琢磨了好久,第一句话该怎么写,想好之后,用工整娟秀的字体写道:
第四处处长党卫队总队长缪勒先生:
本人认为党卫队联队长冯,施蒂尔里茨是纯阿利
安人,他忠于元首和国家社会主义德国工人党的思想,
因此请允许我不参加审查其档案材料的工作。
一级突击大队长艾斯曼
缪勒用吸墨纸把墨迹吸干,读了两遍艾斯曼写的报告,轻声说道:
“好吧……您是好样的。我对您很尊敬;十分信任您。艾斯曼,今天的事再一次使我确信您是个非常正派的人。”
“谢谢您。”
“对我没什么可谢的,我倒是应当感谢您。好了。现在给您这三个卷宗,根据这些材料对施蒂尔里茨的工作写一份正面评语。用不着我来教您,您知道该怎么写,什么:‘侦察人员的艺术’呀、‘调查人员的机敏细致’呀,‘真正国社党员的英勇’呀--您看需要用多少时间?”
艾斯曼翻了翻材料,回答说:“要把全部材料写得外观漂亮好看,内容有根有据,我想请您给我一星期的时间。”
“五天,不能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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