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装了,别再装了!不是指您!您是非常清楚,指的是谁。”
“我不知道您说的是谁。我请求您,请让我喂一下孩子。”
“您先告诉我,您在什么时候和什么地方跟领导见面,说了再去喂孩子。”
“我对抓我的那位先生已经解释过了,无论是领导人的名字,还是他的地址,我都不知道,就连他本人我也没见过。”
“您听着,”罗尔夫说,“您别装傻。”
他感到疲惫不堪,因为缪勒的所有亲信整整一夜都没有合眼,在各区组织对施蒂尔里茨汽车的监视。在他的住宅以及这个秘密电台的附近都设下了埋伏。但施蒂尔里茨却毫无踪影。况且缪勒不准把寻找施蒂尔里茨一事告诉卡尔登勃鲁纳,更不用说施伦堡了。缪勒决定自己单独下这一盘棋,他清楚,这盘棋非常难下。他知道,正是鲍曼在瑞典、瑞士、巴西、甚至通过别人的名字在美国的银行拥有数额惊人的巨款。鲍曼不忘恩负义,但也不放过仇人。他把和希特勒有各种关系的一切事都记录下来,甚至写在手帕上,但凡是和自己有关的任何事他一概不写——这一点他是永远铭记在心的。所以盖世太保的头目要和这位与鲍曼打过电话并见过面的施蒂尔里茨单独打交道。假如没有给鲍曼打的那次电话和他们两人的会面,那事情就非常简单,对施蒂尔里茨也就不感兴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清楚:施蒂尔里茨——伯尔尼的密电——俄国女谍报员。而这条线的背后有强大的后台——鲍曼。所以盖世太保的头目和他手下的亲信为了到处设置圈套,准备决一死战,彻夜未眠,累得精疲力竭。
“我什么也不讲了,”凯特说,“只要您不让我喂孩子,我就沉默。”
母亲的逻辑和刽子手的逻辑是水火不相容的。如果凯特不提孩子,那她自己就会受尽严刑拷打的痛苦。她母性的流露,促使罗尔夫作出了他来时没有考虑过的决定。他知道俄国间谍坚强不屈的性格,知道他们宁死也不叛变。
现在罗尔夫突然灵机一动:“这样吧,”他说,“我们不再白费时间了。我们马上让您和您的上司当面对质:他感到事已败露,决定偷越国境,但未能得逞。他指望自己的汽车可以救他一命,”罗尔夫凶恶的目光扫过凯特煞白的面孔,“他有一辆很好的汽车,是吧?但他打错了算盘,我们的汽车非但不差,而且比他的好。在这个纷繁复杂的案子中我们感兴趣的并不是您,而是他。您把他的全部情况供出来。全部情况,”他强调了一遍。“毫无保留地。”
“我没什么可讲的。”
罗尔夫站起来,走到窗前,把窗子打开,他瑟缩了一下。
“天气又变得寒冷了,”他自言自语说道,“春天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到来?没有春天我们大家都感到厌烦了。”
他把窗户关上,走到凯特面前,说道:“请把手伸出来。”
凯特伸出双手,手铐啪的一声锁在她的手腕上。
“请把脚也伸出来。”罗尔夫命令说。
“您要干什么?”凯特问道,“您打算干什么?”
他把脚镣锁在她脚的踝骨部位,并大声喊道;“赫尔穆特!巴尔巴拉!”
但没有人答应。他把门打开又大喊了一声:“巴尔巴拉!赫尔穆特!”
这时俩人急忙跑进房间,因为他们已经听惯了罗尔夫心平气和的声音,可现在他高声高调,声嘶力竭,充满了神经质。罗尔夫所以如此大声叫喊是完全有理由的:缪勒指派他今天,就在今天迫使俄国女谍报员开口。一旦施蒂尔里茨落网,缪勒手中就掌握了主要的王牌。
“把婴儿抱来。”罗尔夫下令说。
赫尔穆特便去抱孩子,罗尔夫把一张小桌推到窗前,桌上放着一个插着假花的花瓶。然后他推开窗子,说:“我是有意提醒您,今天的天气非常寒冷。只要把您的孩子放在这张桌子上三到五分钟——赤身裸体,没有包布,他就会冻死。是说还是不说,您决定吧。”
“您绝不能这么干!”凯特大声吼叫起来,在椅子上挣扎,“您绝不能这么干!打死我吧!打死我!把我打死好了!您不能这么干!”
“是呀,这么做我感到很可怕!”罗尔夫回答说,“但我一定要以帝国所有母亲的名义这样做!我要以遭到轰炸的帝国儿童的名义这样做!”
凯特从椅子上摔倒在地上,她在地板上翻滚,哀求,“您有没有良心?!您这是在干什么?!我不信您会这么干!”
“小孩在哪儿?!”罗尔夫大声问道,“把他抱到这儿来,该死的!”
“您是孩子的母亲啊!”巴尔巴拉劝说道,‘您要放聪明点……”
她说着全身在微微颤抖,因为她从未见过这种场面。
赫尔穆特抱着孩子走进屋子。罗尔夫接过孩子放到桌上,跟着开始解开襁褓。
凯特发出了疯狂而又可怕的号叫声。
“怎么样?”罗尔夫大声吼道,“您不配当母亲!您麻木不仁,是狠心肠的杀人犯!说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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