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轰炸时被炸死了。”莫尔辛回答,“在这整个惨祸结束前不久。”
“你和女儿两人一起生活?”
“对。我的儿子也牺牲了,”莫尔辛答道,“在东部前线。”
在吉普车中,罗门与莫尔辛坐在一起,问他抽不抽烟,听到客气的谢绝(脸部一动不动,就像唱戏的面具),问道:“你的真姓……”
“如果你来自美国站,就应该知道。”
“我知道的姓是古斯塔夫,”罗门回答:“但与我在我们的和威廉的文件中看到的,这样说吧,与提供者口中得到的有很大差别。就这样。你的名?”
“古斯塔夫·豪斯纳。”
罗门从袋中掏出小记事本,与布拉斯的一模一样(在马德里的最后一次会面时他赠给他的)看看与此事毫不相干的记录,但不让豪斯纳看见他写的是什么。而斯奈杰尔斯一定看到了记录本,并相应得出波尔已拟好计划的结论,要不然,为什么要往那里看?
“你的军衔?”
“少校。”
“那一年加入阿勃韦尔?”
“没加入阿勃韦尔,这不是党”,豪斯纳冷冷地回答:“我1935年受卡纳里斯海军上将邀请去过那里。”
“你只承担斯堪的纳维亚方向工作?”
‘大体是。”
“你的社会职业?”
“柏林大学讲师。”
“专业?”
“语言学家。”
“我感兴趣的是具体的东西。跟谁学的?在那里干过什么工作?”
“我的专业是挪威语和瑞典语。上过巴伦包姆教授的讲习班。在德国驻奥斯陆贸易代表团当过翻译。以后是《法兰克福报》驻斯德哥尔摩的记者。”
“在希特勒垮台前?”
“对。”
“在阿勃韦尔里你隶属于谁?”
“哈塞少校。后来是比金勃罗克上校。”
“我要的是活人,而不是死人。”
“哈塞活着。”
“他真的活着?”罗门转向斯奈杰尔斯:“我们有他的材料吗?”
“我们现在查查”,斯奈杰尔斯回答:“是里哈德·哈塞,还是韦尔纳·哈塞?”
“不要以为我是小孩”,豪斯纳回答,“我在你们手中,所以,请你们询问,但不要耍花招。哈塞叫汉斯,住在汉堡,在报界工作。”
“这是家?”罗门问:“你们威廉把他派到那儿去的?”
“只有将军在场我才回答这类问题。我准备讲自己,关于工作,你应该理解我,只有将军批准.我才有权讲。”
“回答我的问题。’罗门打断说:“我能问什么,不能问什么,用不着你多说。”
“你对我理解得不对,上校。”豪斯纳回答说:“你愿问啥就问啥,但我只回答与我理解的军官荣誉不相矛盾的问题。”
“你尊重军官荣誉准则吗?”罗门问。
“和你一样。”
“我们的军官荣誉准则不允许杀害儿童,不许在囚室烧死犹太人,或仅仅因为有人持不同思想信念而把他们在广场绞死”,斯奈杰尔斯插话说。
“不要把党卫队和军队混为一谈。”豪斯纳说。
“有什么区别?”罗门耸耸肩:“同样的犯罪组织,你看看纽伦堡法庭的材料。”
“有机会我—定再看一遍”,豪所纳说,“尽管我不大改变自己对历史的观点。”
他们走进营区,卫兵举手行礼,同时疑问地看了豪斯纳一眼。
“他和我一起的”,斯奈杰尔斯向豪斯纳点点头,答道:“上校想和他谈谈。”
卫兵又行一次举手礼,拾起栏木,就在这一瞬间,豪斯纳的脸抖动了一下,不再像塑成的面具。
“现在我准备谈”,他说:“我认为刚才有被敌人窃听的可能,所以才那样拘谨。我希望你们理解我。”
“敌人,”罗门重复说。他采取的是同义说法,但斯奈杰尔斯没问他,到底是什么敌人。
斯奈杰尔斯的小办公室里点着一只很亮的灯,照得室内像个小医院。
在两个面向操场的窗户之间放着一只圈椅,罗门坐上去问:“你说,谁什么时候批准你派克丽丝蒂安森去西班牙?”
“派谁?”豪斯纳的脸抖动了一下,问题太突然了:“你说什么?”
克丽丝蒂娜.克丽丝蒂安森,我想知道这个女人的一切情况。谁批准她到马德里和肯普联系?谁给她定的任务?准备多长时间?为了让她对你关心的目标开展工作,你使用了那些情报?’
看看豪斯纳有了生气的险,看看他尖削的颧骨,罗门突然担心斯奈杰尔斯贸然说出他的名字。要知道,正是这个豪斯纳向克丽丝蒂娜说过他的名字,讲了从火漆封印,写有“绝密”字样的信封中得到的有关他的情况。如果那里有我的照片,那将怎样。他想,如果他已经猜到我就是他的间谍在我的汽车尾部撞环自己承租的“雪佛兰”保险杠之后巧妙接近的那个波尔·罗门,又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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