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报告先生,贵,贵人驾到!”
陈老先生差点没乐晕过去!赶紧扶帽子、抖袖子、理胡子、掸靴子,跌跌撞撞扑向门外:
“贵人在哪里?贵人在哪里?”
胡小毛用手一指:
“那不就是,跪人,正跪着呢!先生,跪人在此,学生撒尿去了!”
茅房里顿时山洪奔腾、骤雨突降。
陈老先生鼻子差点气歪了,这是什么学问!“贵人”,就是跪着的人哪?
既然迎出了门外.好歹也得盘桓几句:
“你是何人?为何在我陈参门前长跪不起?”
跪着那位姿式不变,口中却吐出略带沙哑的声音:
“学生久慕先生大名,知先生乃当今之名士、饱学之鸿儒,特求先生将学生收入门墙列为桃李,学生愿追随先生执弟子礼!”
陈老先生舒服得汗毛孔都张开了,心里一乐,就要上前扶起这位恭谦有礼的学生。
不过且慢,既是当今名士、饱学鸿儒,怎么也得有点名士的矜持、鸿儒的派头,陈老先生的双手一沾“跪人”的身子,就改变了主意,只是搭在他的肩头,却不再继续扶的动作:
“青年人,我陈参虽只是一介寒儒,以设学课徒为稻粱之谋,但却也不能逮着谁就收为弟子,不信你看看我这里的满园桃李,哪一个不是出类拔草百里挑一的?”
“先生择徒严格,长安城谁个不知、哪个不晓?但不知先生择徒都有什么标准,要履行哪些手续?学生虽然不才,却也想斗胆一试,选中了,能入名士之门,投饱学之师,那是学生的造化;就是选不中,学生也好知道自己的差距,订立赶超的目标。”
标准?手续?陈老先生倒还真没有认真想过,刚才只不过顺口一说,没想到这青年倒认起真来了,看起来将来真要好好研究研究,建立一套入学的严格制度。
“标准么……第一条标准,就是要严遵师命,你看茅房里那一个,多听话!先生不让他出来,他就是被臭气薰死了也不敢出来!胡小毛,你出来吧!”
叫了半天,却无人应声,先生正在奇怪,却见院内枣树上人影一晃,一篷杂青夹红的枣儿被胡小毛从树上扔了下来,不偏不倚地落了陈参一头。
陈参尴尬一笑:
“你看,这就是第二条标准了,要待师以礼。我的学生,有什么好东西都是想着先生,枣儿熟了,先请我尝鲜,怕我年岁大了腿脚不利索,他们上树摘给我吃……”
青年也报以一笑:
“这两条学生都能做到,而且保证后来者居上,不让学兄们专美于前。但不知先生择人以教,在学问上有什么特殊的要求没有?”
陈参一拍脑袋:
“当然有,当然有!这第三条标准,就是要天资聪慧,闻一知十!这也是收学生最要紧的!否则,收一大堆榆木疙瘩当学生,当老师的岂不要累死!”
幸亏青年的提醒,陈参终于可以把握住主动性了:
“下面我们谈谈入学手续问题,第一道手续,当然是入学考试了,考你点什么呢……先来对对子吧!对对子你知道吗?”
“学生略知一二。天对地、雨对风,红花对绿叶、八戒对悟空……”
“不简单哪!对对子也知道!听着,先生出题了。”
屋里马上传来学童们嬉笑的声音:
“上联是:二猿伐木深山内,小猢狲也敢对锯(句)?”
“下联对:一马陷足泥沼中,老畜生怎样出蹄(题)!”
陈参大怒:
“泄露考题,罪不容诛!咱们不对这种老掉牙的,先生就以今日之事出个上联。”
陈参看看跪着的青年,顿时文思泉涌,灵感迸发:
“上联是:颓金山倒玉柱,小子因何低人半截?”
上联出得的确俏皮,跪着自然是低人半截嘛,顺便又问了青年长跪不起的原因,充分体现了名士鸿儒的学识。可青年下联对得也很巧妙:
“仗圣典启顽蒙,先生果然高我一头!”
青年是在告诉陈参,我低人半截是因为先生您高我一头,这才要拜您为师哪。一顶不花钱的高帽子轻轻送上,弄得陈参心里痒痒的,十分受用,却不得不谦逊一番:
“咳!半肩行李一张琴,浪迹江湖,皆云寒儒无大用!”
“欸!三更灯火四壁书,经纬天地,谁道圣朝有遗贤?”青年再接再厉,又是一通马屁拍去。
“妙哉!好一个‘谁道圣朝有遗贤’!孺子可教!后生可畏!老夫就收下你这个弟子了!”
“多谢恩师!今后还望恩师不吝赐教!”
“好了好了!将来你有了出息,老师我还要沾你的光呢!”陈参扶起青年,这才细细端详新弟子。
只见他眉宇之间透出一股睿气,温文尔雅,气度不凡,不像胡小毛那一班市井顽童,心中顿生遐想:
“说真格的,看你这副气质,不像是来自寻常人家,你不会是豪门贵胄、什么五侯的子弟吧?”
“这……”青年一迟疑,想起方才在马市的经历,忙报上在路上想好的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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