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到了这个时候,如果他把部队迅速带回北京,也许后果还不至于不可收拾,但他突然灵光一现:干嘛不借机去自己家乡走走?
他老家在河北蔚县,想当初王振就在这里穷得叮当乱响,就差当裤子了,如今腾达了,他要去显摆显摆,结果明军改道四十里,就往蔚县走,假设此时一路走过蔚县,再往北京赶,局面可能还是不会到不可挽留的地步,可是,走到半路,王太监又改了主意:改道由河北宣化走。
怎么又改了?
因为蔚县有庄稼。
王公公虽然很不是人,但却很爱自己的家乡,常言道谁不说俺家乡美,想到蔚县遍地的金黄,老王有了顾虑,心说这么多人,还不得把庄稼都踩坏?还是走宣化的好。
于是部队又改道往宣化走。
这么一折腾,瓦剌骑兵追上来了。
也先一直在明军后面跟着,明军的状况,他清清楚楚,本来他打算在明军进入险要关隘之前干他一票,却发现明军在兜圈子,不由大喜,因为这么一来,留给瓦剌骑兵的时间是非常充裕的,也先从从容容的布置好作战计划,派出各路兵将,风驰电掣般追击而来。
疲惫不堪的明军大乱。
王振一连派出两路人马去阻截瓦剌军,结果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然后他吓得要死,领着几十万人拼命逃跑,终于跑到了他一生中最后一个地方——土木堡。
土木堡,距离河北怀来县城仅有二十里。
也就是说,王振他们其实是可以入城抵挡的。
但王太监说,不,我就要在这里扎营。
理由:辎重车没到。
这是个相当荒唐的说法,因为敌军就在后面,将士疲惫厌战,此时还顾得上什么辎重?
但王太监一定要等,因为,他沿途搜刮的财物都在这些辎重中。
没办法,扎营吧,全军在土木堡扎营。
这时有人说了,此处离居庸关不远,大军扎营可以,但请皇帝去关内避避风。
王振不让。
为什么不让?因为这个主意不是他出的,功劳不可让他人抢去,所以即便有理,也不许实施。
于是所有人饿着肚子,就在土木堡硬挺着。
但是,比饿肚子还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没有水。
土木堡这个地方,没有水源,离此处十五里,倒是有条河,但谁也不敢去喝水,因为也先的部队早就抢先占领了河岸。
没办法,挖井。
于是就挖,挖了两三丈,水星儿也不见一个。
饿肚子又没水,军心大乱。
第二天一早,也先来了,他率军紧紧围住土木堡,打算进攻,但一打听,麻烦了,明军足有四十几万(还有几万在路上战死了),如果冲进去死拼,打赢了恐怕自己也得倒赔,便犹豫起来。
万没料到,明英宗却派了个使者出来,说要讲和。
身经百战的也先眼睛一亮,立刻答应了,同时下令:放开口子,让明军出去。
他放开的那个口子的方向,正对着十五里外的水源。
意料之中的事情发生了,嗓子冒烟的明军纷纷涌出包围圈,冲向河水,没有纪律,没有建制,无官兵之分,真正做到了上下级一致。
这已经不是部队,仿佛一群猩猩。
就在此时,瓦剌骑兵发动了致命的进攻,万马奔腾,长刀映日。
满脑子只有水的明军彻底丧失了抵抗能力,不是逃,就是降,各级将领战死无数。
王振和明英宗朱祁镇,在一批禁军的保护下拼命突围,但是,突不出去。
敌军越围越紧,王振、朱祁镇、禁军将士,都丧失了脱险的希望。
人在没有希望的情况下,往往会疯狂,此刻有个人便爆发了,他叫樊忠,是个武将,一路上的遭遇,让他恨透了王振,不是你,焉能遭此大难?
所以他手拎着一把铁锤,在乱军中直奔王公公,王公公已经吓得话都说不出了,樊忠指着他大吼一声:“我为天下百姓除此奸贼!”
言罢一锤,正中王公公脑门,这位曾经的无敌猛阉立时呜呼哀哉。
从一个教书先生,到一个权阉,他很有勇气,也挺能闹腾,闹腾的结果也十分震撼:帝国军队主力几乎全部损失。当然,他自己也找到了很合理的死法。
王太监的遭遇告诉我们,人可以卑劣,也可以疯狂,但不可以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情。
樊忠一锤干掉老王,自己也战死在敌群中,而那位皇帝朱祁镇,却在这个节骨眼上跳下了战马。
他要做甚?
不做甚,反正也跑不了,索性坐地上休息算了。
不得不说,朱祁镇是个非常想得开的人,而且心态出奇的好,他下马后,盘腿打坐,闭目养神,实际上,就是等着人家过来给他一刀。
但他的黄袍却告诉敌人,这是个很不一般的人物。
所以没人砍他,而是把他俘虏了。
明军覆没,皇帝被擒,也先乐得找不到北,传令:保护好这个肉票,准备进攻北京。
当瓦剌军队向北京进发的时候,北京城不少大臣,都主张南迁。
此时一个人站了出来,他说:“欲南迁者,该杀!”
此人就是于谦,他当时的职务是兵部左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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