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除非刺史府向巴郡、江州急令,才以此物传书,多时则以竹简传书。”
“如今这益州上下也归了江东,吾等可往建业传书,可谓是头一遭呢,汝可不知,沿途吾下车与那些驿站里的老相熟换马之际,他们可艳羡不已,吾回返之后,倒是要费些酒水宴请矣。”
“益州驿卒,还能饮酒?”张任倒是有些意外。
老驿卒淡淡地瞧了他一眼,“此前吾益州军中不准饮酒,可如今江东军中亦是如此,可为何要携带酒水?那是为了治命,酒可暖身驱寒,亦可消菌杀毒……这前一句老汉倒是能理会通透,后一句却是无能为力,那菌是何物?杀毒又是杀得何毒?刀箭疮伤,流脓肿大便是毒乎?”老汉笑着摆了摆手,“汝吾莫提这个,那酒水对吾等可是稀罕物,吾益州虽不缺粮,但在吾等贫贱之家,粮食也仅可糊口,平日里若能得上面赏赐一壶酒,那可都得留到寒冬腊月放在火上煮了喝。”
张任眼神缓和不少,“长者便因这略微柔软些的汉纸认出汝吾此行另有重任?”
“非是重任,汝吾不过区区驿卒,能承蒙上面看重,也不过是不想让这书信经转多人之手,如今水势上涨,汝吾乘车至江州,就得走水驿往建业矣。”
“张任呐。”
“诶。”
“吾见汝略有谈吐,胸中亦有沟壑,如今益州为吴王所治,将取荆、扬之治,上设州郡之学,下设县学,汝大可去县学考个功名,若是能取,也不必做这驿卒。”
“听闻年岁过大,需县吏推荐信。”
老驿卒闻声大笑,“非也非也,吾益州新建县学,哪有那么多贫贱之民往之,汝等早年识过字,念过书的士子方才是此番招收的骨干。”
他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张任的肩膀,“今益州各地官吏已于刺史府前封任,但吾闻街道巷市间,有人传言吴王有意开拓南蛮之地,北伐收复广汉、三辅之地,汝若入县学,日后大可谋一县吏,亦不枉父母之恩,妻儿之盼。”
“有劳长者为张任操心,只是张任无意仕途。”
“也对,先前吾西川大都督也唤作张任,听闻他在刺史府中不欲归降,怕是凶多吉少矣。”
张任目光略微波动,“那坊间对此人评判如何?”
“糊涂。”
“糊涂?”张任微微张嘴,“这是何意?”
“能官任原职,节制西川之兵,仍然高高在上,这是多少人羡慕已久的事,他竟然愚忠愿死,且不想州牧早已归降,他这忠,又能继续忠于何人?”
张任被老驿卒说得神情有些恍惚,“忠于何人乎?”
“如今呐,这南蛮刚定,州郡或有盗贼,却无须大军围剿,郡县之兵便可平之,江东军善剿山越,对着山贼、水匪亦是手到擒来。饶是那汉中周瑜,此人的确如坊间传闻一般,有将才,可此人夺吾益州之土,绵竹关、广汉郡,掌白水兵而为祸东川,若能早日杀败他,吾益州之民亦能早日享些太平。”
“益州之民,早已翘首以盼江东乎?”张任面无表情地低喃自语道。
“非是翘首以盼江东之治,而是想如扬州、荆州之民一般,老有所养,壮有农耕,妇有桑织,匠有钱聘,童可入学。”
“纵观江东之下州郡,扬州有奇淫技巧之长,有大海海鱼、贝类、海盐可货之,而荆州亦有之,交州原比吾益州贫贱,如今亦有矿产、珍珠、瓜果之物,已于江东之下一载有余,若是吾益州尚不图进,怕是早晚落于交州之后矣。”
“吾益州,有蜀锦。”张任叹息着顺着老驿卒的话说道。
“吾益州,有蜀锦呐。”老驿卒脸上有些喜色,拍了拍身后的车厢,看着前面平坦的道路,“这山道难行,汝吾却坐得习惯,若是上了船,汝吾怕是要晕吐半月方能适应。”
张任笑了笑,“长者久居蜀中,今日谈及却仿若去过天南地北,是为何故?”
“老汉虽不识字,但每日里,那长街之上都有县学入考士子当众念一书,那书似乎唤作《大汉天文地理志》,张任,汝若好奇,汝吾此去建业,大可购上一二本。”
“善。”张任笑了笑,他不忍坏了这老驿卒的兴致,书籍虽可为士子以一文钱借读抄录,但也不是寻常贩夫走卒可以任意买卖的。
第四百二十七章 接踵而至的新政
山道难行,张任一行人便走了十余日才来到江州。
看到宽敞的水道和江边的渡口时,张任心中还有些忐忑,当他跟着老驿卒坐上一艘两侧皆有水车旋转的车船之后,眼中还多出几分好奇。
不过很快,老驿卒趴在船舷上连连呕吐,他也加入了这一行列。
“呕”,张任面色铁青一片,看着船前船后飞速旋转的车轮,“长者,这水车吾蜀中之民可是早已盼望多时矣。”
“不仅是水车,听闻巴郡各县的县吏到任之后,便开始大兴屯田和改制。”
“长者登船之时,和伤兵营的那位营中司马闲谈了几句罢。”
“那人倒是个实诚人,会稽山阴贺氏之人,早年追随贺齐将军于会稽投奔吴王,南征北战,生生从一刀笔小吏也做到了营中司马,很有本事嘞。”
“那巴郡有何治?”张任看着茫茫长江水,看着飞速在眼前后退的对岸景象,不免对身侧溅起大片水浪的水车有些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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