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是龙,鳖是鳖,
唢呐是铜锅是铁。
丑人自有丑人爱,
烂锅扣个烂锅盖。
龙生龙,凤生凤,
老鼠儿子会打洞。
啥秧子上结啥蛋,
他爹卖葱娃卖蒜。
武伯英回到破反专署,属下们都已经回来了,罗子春正坐在办公桌边眉飞色舞说话。见头子进来大办公室,嘻嘻哈哈的场面戛然而止。他知道自己平板的脸皮,把人吓了一跳,原本不想这样,但这样也挺好。
“你们刚才谈什么?”武伯英尽量平易近人。
罗子春笑着说:“我们刚才商量,你把我叫骡子,这是外号。我听习惯了,不觉得难听,还觉得亲切。你看,赵庸,就是招子。李兴邦,就是栗子。梁世兴,就是梁子。彭万明,就是棚子,哈哈哈!”
武伯英和蔼否定:“不好听,我们又不是帮会。”
彭万明笑道:“这还有个好处,到了生地方,用外号称呼,别人摸不着身份。”
赵庸也支持:“我们老家,要面子的念书人,结伴去逛窑子,就假名互相称呼。还有一些财主,怕妓女纠缠,也是用这法子。”
武伯英看看憨厚的赵庸:“你嫖过妓?”
赵庸脸都羞红了,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惹得大家都笑起来,武伯英看看罗子春问:“都办妥了?”
罗子春兴奋夹着感激:“办妥了。”
“不是还剩下五百吗?给他们四个,交房租带吃饭。”
罗子春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赶忙站起来把头垂在他下巴处,低声问:“那五百,不是让我干那啥嘛?”
“干啥,你明天就娶啊?”
罗子春白相笑着:“哪能啊,少说还有一个月。”
“那你不会再取钱?这五百,先给他们。”
罗子春明白了,尴尬笑笑,脸上的感激更浓。四个军棍见他掏出一沓钞票,才明白话意,连忙摆手推辞。正喧哗间,徐亦觉走了进来:“这么热闹,原来是分钱啊?!有我的没有?!”
武伯英也打趣:“没有,你也看不上。反过来,我们还要分你的。”
徐亦觉有些不明白:“我寅吃卯粮,哪来钱给你们分?”
“我们八月薪水的事,你忘了?”
徐亦觉故作恍然大悟:“明天早上,都到行营总务处财务科领信封。那也不是我的钱,是你们应得的。”
五个小的听言纷纷感谢,武伯英知道他有别情,就往门外走了一步。徐亦觉跟出来,背靠着木栏杆道:“下午,又来找你一趟。”
“谁?”
徐亦觉有些恨铁不成钢:“明知故问,侄小姐。”
武伯英眯缝起眼睛,眼角带着疑问:“你说这事,能弄?”
“怎么不能,太能了。”
“你就害我吧。”
“哼,有这好事,你害我一次。”
武伯英嘿嘿一笑,转问道:“托你寻线索,到底怎么样,有没有?”
“没有,这些老油子,就算有,也不会说。”
十号上班不到半小时,蒋宝珍就来了,神情焦急烦躁,一看见武伯英,立刻娴静下来。武伯英见她进来,与电话那头道别,一上班就给葛寿芝打电话,汇报了情况,请示下一步方向。最关键要他一句话,查还是不查,真查还是假查。葛寿芝考虑了一下,既然能震动蒋、胡,特别是可以牵扯蒋鼎文,肯定了真查彻查,不但好给几方交代,也对重建第三股势力的宏大计划很有益处。武伯英觉得要实查虚报,自己重新出山需要建功扬名,葛寿芝立刻再次表明将来第三股势力的领导是武伯英。
武伯英看着蒋宝珍,边放下电话,边请坐边笑道:“在用电话下棋。”
“棋在哪里?”
“盲棋,在心里。”
“盲棋,你都能下?真了不起,反正是我目前为止,见过最聪明还潇洒的。”蒋宝珍的夸赞连自己都觉得肉麻,“和谁下?凭你的脑瓜,他肯定下不过你。”
武伯英蹙眉眯眼,谦虚不是承认也不是:“葛寿芝,葛主任,你见过。那天在蒋主任书房,和我一起那个。”
“不记得,不认识。”蒋宝珍有紧要话想说,矢口否认。
“还是为了茶会的事?”
“不是茶会的事,我就不能来?”
武伯英喜欢直爽的女人,冒失却真诚。“当然可以。”
蒋宝珍的热情比天气还热:“真不是茶会的事情,有别的事。你听说过秦岭里的高冠峪没有,连串瀑布,清幽凉爽。这么热的天,真想去避避暑。张学良原来盖过一栋别墅,怕人骂,没敢住,不会抵抗,却会享受。现在是我叔叔的行馆,他忙从没去过。我知道你也忙,但一天时间还有吧,忙里偷闲,陪我去去?”
蒋宝珍新烫了波浪头发,大方女子含羞,更显娇媚。随着话语,玩弄头发的癖好也来了,将鬓边垂下的一缕鬈发,拉直放弯。武伯英故意不解风情:“我是老家伙,大你十岁,玩不到一起了。又是个残废,不宜折腾,那地方不通大路,受不了颠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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