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座！”刘鹏飞突然汗流浃背地跑过来，脸上是掩映不住的悲伤之色，“旅座中弹了！”
“什么？”孟翔大惊失色，这个噩耗犹如一个晴天霹雳，“旅座怎么中弹的？快带我去！”
刘鹏飞两眼通红地和孟翔大步流星地奔回头：“刚才旅座看到你发动进攻，也带着弟兄们冲了上去，结果一架鬼子的飞机飞过来一顿扫射，足足打死了三四十个弟兄，旅座也被一发航空机枪的子弹打中了…好像快不行了…你要你立刻去…”说着，刘鹏飞忍不住潸然泪下。
孟翔顿时自责得想死，自己刚才失去理智的举动，不但让全旅遭到了极大的伤亡，甚至还导致张宣武中弹重伤。想到这里，孟翔心如刀绞，真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张宣武和孟翔在滕县认识后，对孟翔一贯倍加照顾，而且十分重视和重用，孟翔能够从当初一个小小的少尉副官火箭般地成为堂堂一旅副旅长，张宣武的信任和器重是非常关键的。如今，自己的昏头行为却导致张宣武生死不明，孟翔后悔不已。
急匆匆地奔到人城口一栋倒塌大半的房屋里，孟翔见到了张宣武和旅里其他高级军官。张宣武正平躺在一张破席子上，浑身血流如注，两个军医正手忙脚乱地给他止血上药，但根本就不管用。张宣武的腹部中了一发航空机枪的子弹，伤口巨大得简直是触目惊心，里面蠕动着的肠子都已经被打烂了，血水犹如小溪般汩汩地流淌着。黎阳龙在旁边气息败坏地呵斥着那两个军医：“你们他妈的快点给旅座止血！不然老子毙了你们！”
两个军医急得汗如雨下：“我们已经尽力了，但是旅座伤得太严重了…”
孟翔感到鼻子猛一酸，眼泪簌簌地掉下来。他急忙走上前，握住张宣武无力的右手：“旅座！对不起，我刚才…”
面如金纸的张宣武艰难地微笑了一下：“不怪你，军人嘛，本来就应该倒在冲锋的路上。第十六师团屠我同胞、血债累累，只要是个中国军人，无不希望将其诛灭而后快。不然的话，还算是中国军人吗？”他吃力地微微扭着头，“弟兄们都到齐了吗？”
李兴武流泪道：“除了阵亡的弟兄外，赵海军和温兴茂都在兰封弄伤，曲阳在武汉住院，张翼刚才受了伤正在救治，其他军官基本都到了。”
张宣武微微点点头，然后看着无不流泪的军官们：“弟兄们，我可能不行了。你们以后就好好地跟随孟副参座，精诚团结、勇往直前。孟副参座是个很有能力的人，相信他会带着大家干出一番事业的。弟兄们…”张宣武剧烈地喘自着，眼中的光亮缓缓地黯淡了下去，“认识你们，是我张宣武的荣幸，希望我们…下辈子…”话语陡然停止。在呼出一口气后，张宣武缓缓地闭上了眼。
“旅座！”孟翔万箭穿心、泪落如雨。
“孟副座！”门口奔来一小群军人，为首的是张中将的副官朱增源少校。朱少校等人看到这幕后先是惊愕不已，然后一起脱帽致哀。
“朱副官，什么事情？”孟翔抹了一下眼泪。
“军座有请。”
“我马上到。”孟翔把再次流出来的眼泪给擦干，然后肃然向张宣武的遗体敬礼。
十多分钟后，孟翔在设立在一座四合院里的二十七军团部内见到了分别八天的张中将。
第九十节 嫡系诱惑
“军座！”孟翔看到在短短七八天里就变得又黑又瘦、两眼血丝密布并且显得疲惫不堪、憔悴枯槁的张中将，忍不住百感交集。
“困龙，我还以为你被鬼子吃了呢！”张中将还真不太会安慰人，一句本来还算是风趣的话被他硬生生说得像个冷笑话。实际上，眼下的气氛也不太适合说开玩笑的话。第二十七军团经过商丘和兰封这两场恶战，彻底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低谷了。两人此时的心情都很沉重，哪里还有闲心开玩笑。虽然张中将言语表达不怎么样，但他对孟翔的关心确实是发自肺腑的，光是从他和孟翔握手时的力度就可以证明了，把孟翔的右手握得生疼生疼的。
“怎么眼镜红红的？张宣武呢？姚景川呢？”张中将惊讶地问道。
“报告军座，张旅座在十多分钟前刚刚...离世了。我们在南郊地区和日军一部展开激战，日军的飞机对地扫射，一发子弹打中了旅座的腹部...至于姚旅座，在守卫兰封第一天的夜袭战里也力战身亡了...”孟翔说着，眼泪忍不住再次滚落了下来。
“唉！”张中将痛心疾首地叹息一声，“真想不到，连张崇文也阵亡了！其实，我和他是老熟人了。他以前是西北军宿将张维玺的部下，张维玺和我也是故交，所以我当初非常欢迎你们来也是出于这个原因，当初你们122师王志远曾是我学兵连的学兵。如今，故人陆续凋零啊！”张中将再度痛彻心扉地叹息一声，“这一仗打得真惨！不包括365旅和骑兵13旅，第二十七军团眼下也就四千来人了。日军的攻击虽然只持续了两天，但已经让我的部队损兵折将、死伤空前哪！”
“军座，真对不起！”孟翔深深地自责道，“当初是我提议部队增援豫东的。如果我当初不提出那个请求，二十七军团的弟兄们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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