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西伯啊,瑶人的酒,可喝得惯?”瑶王能说官话,虽然有些口音。但至少丁一听着是没有什么吃力的,他看着丁一坦然喝了油茶,吃了炸蛹。却就高兴起来,因为在他印象里,汉人的官,是很看不起这些瑶族人的食物的。
丁一的回答是仰头喝尽了碗里的酒。瑶族的酒度数并不太高。至少对于丁一本人来说,喝上三碗也并不见得有什么难度,然后无论是他还是瑶王,就没有再喝酒了。其实,除了有严重酒瘾的人之外,喝酒,不是因为开心或伤怀,那么。就只是一种态度。
当然,严格来说。开心或悲伤,其实也是一种态度。丁一连喝三碗,只是表明自己的出来并没有什么恶意, 也并不打算站在一个居高临下的位置来向瑶王发号司令,他把自己的位置放在一个平等的层面。
而瑶王的劝酒,劝的不是酒,是忧愁。瑶王的年纪对于这个年代的人来说,已经很长寿了,他经历过太多的事,包括被汉人官府欺骗、被义军牵连、被他人利用……等等的事情,瑶王到了现在的年纪,他已经不太在意口头上的东西,因为他很清楚,自己不是这世间最聪明的贤者,有许多无法分辩的办法都可以欺骗自己,所以,他更信任自己的直觉。
当丁一喝下三碗酒的时候,瑶王就觉得,丁一这人不错。
不错不是因为丁一能喝酒、敢喝酒并且喝了之后面不改色,而是能学会汉话的瑶王,很清楚靖西伯这样的爵位,永镇广西这样的概念代表着什么东西:兵马、土地、粮食、百姓。丁一身为这样的位置,掌握了这样的资源,愿意吃炸蛹,愿意喝酒,别说是正三品的文官、永镇广西的伯爵,就是一个县令,也没见过对瑶人这样的。
那么就算丁一是要来骗他,至少也还是很有一番诚意,那么瑶王愿意听丁某人说说,再看看是不是骗局。
“这布很漂亮。”丁一夸奖着瑶族自己染织的土布,却对瑶王说道,“卖得太便宜了,接下来,梧州府和平乐府的布价会大跌,某发明了一种织布机,用它来织布会让一个人,能顶十个人甚至更多人,所以布价会跌。瑶家的布,要把它当成工艺品来卖。”
瑶王的老眼闪出光彩,他被丁一的话吸引了。丁一不单是提出自己的优势,更是给他提出了解决的办法,尽管他还不明白什么是工艺品,但不碍他开口向丁一问道:“卖贵,不就买的人少了么?”
丁一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又扯着腰带上的佩玉,对瑶王说道:“如果能把这颗石头,当成玉来卖,就算是最差的玉,也要比石头值钱;买玉的人,跟买石头的人,不是同样的人群……老人家误会了,拙荆长于此等事务,若是老人家有兴趣,可以派遣尊夫人与拙荆共商此事,应有所得。”
瑶王听着点了点头,只是站在他身边的年轻瑶人,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
吃完了这顿酒,瑶王就请丁一到准备好的房子里休息,毕竟年纪大了,瑶王没有办法长时间地支撑着,老人得去眯上一会,而且发了盐信去请的各部落头人都还没有到,要谈正事,也还不到时候。
而丁一也并没有催促,只不过在由瑶王身边那个年轻人,也就是瑶王的儿子领路去休息时,却就发生了不太愉快的事,因为文胖子和几个瑶族青年发生了冲突,文胖子看架势准备一人单挑那五个瑶族年轻人。
“怎么回事?”丁一看着皱起了眉头,瑶王的儿子也把那几个青年人拉开了,他对文胖子的感觉倒是不错的,先前文胖子来过几回,和瑶寨里的人都关系搞不错,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带着狼兵回去了。
但听了几个年轻人的述说之后,瑶王的儿子刀锋一样的嘴唇便抿了起,看着丁一的眼神,便有了许多的恶意,真真切切的恶意,瑶人要比汉人更为直率一些,讨厌一个人的话,会很直接的表现出来。
而这边文胖子正在跟丁一汇报着为什么起冲突的原因:“警卫营一连在构筑工事,他们就不同意,说是到了瑶寨,安全自然有他们负责,说我们这么干,就是不信任他们。侄少爷,这事胖子来料理就好。”丁一听着,倒是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邓佳命一贵,这事你们做得不对。”文胖子对着瑶王的儿子这么说道,他摇了摇头望了丁某人一眼,对瑶王的儿子说,“胖子来了,自然是你们管吃管喝,就是在山里死了,那也他娘的是命,但我家侄少爷不行,整个广西的百姓……”
瑶王儿子却不耐烦地打断了胖子的话:“好了,不要再说了。”然后他就带着那几个年轻人、刚才随着他送丁一过来的狼兵,就这么离开了。这放在任何一个华夏土地上的汉人官二代身上,就算是一个县丞或是主簿的儿子,都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无论如何嚣张,也无论如何不满,就算自己父亲马上要跟对方翻脸上表弹劾,至少也要交代一两句场面话,训斥一下自己的下属等等。
但对于邓佳命一贵来说,他有着自己处世的原则和准绳,还有愤怒的理由,当他带着那些人离开以后,他甚至也不在他们面前,遮掩自己对于丁一的不满:“我不喜欢他,那个汉人的大官。”他有他的原因,“我的父亲称他为靖西伯,那个大官是怎么称呼我父亲的?老人家!你们就算不会说汉话,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不尊重我的父亲,他看不起我们,和其他的汉人大官,没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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