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不可!”罗环与来福齐声道,而罗环犹要再言,却见小郎君冲着自己微笑的摇了摇头,便将到嘴的话语又吞进了肚子。
刘浓岂会因咽废食,专精于一,方可致极,在钱塘武林水,来福领着两名白袍结刀阵,以三人对阵十八人,却将来犯之敌尽数诛杀于野。如此便是明证。而碎湖细致谨慎,她既然提到建别庄,肯定不会无的放矢,罗环与高览俩兄弟是关心则乱,碎湖的意思绝非裁减部曲。
果然,碎湖微微一笑,细声再道:“高首领所言甚是,开源节流乃富强之道,节流,咱们华亭刘氏向来节俭。而开源,刘訚阿兄今年商事经营的极好,但碎湖思之,花开多处方为美。粮粟更是不可或缺,是以便盘核了近年各项账目,农田收成确属逐年递减,故而碎湖觉得理应建别庄行以补全。”说着,又朝着刘浓深深万福,脆声道:“请小郎君思之。”
何需思之。这一年,单是白袍的人数便翻了一倍有余,每日操练不经农事,况且,尚多了一百二十匹马,各项吃穿用度岂能少了?若非刘訚商事打开了局面,怕是早已入不敷出,但若是建别庄,钱财从何而来?
刘浓笑道:“你且说说,如何建之?”
“是,小郎君。”
碎湖面不改色,微微倾身万福,平目迎视众人,声音清脆:“建庄,原本就近最佳,可节省诸多钱财,但经得阿爹核查,佐近已无良田可垦,便唯有另建别处……”
芥香飘冉,清脆的声音回响于宽敞的议事厅中。
刘浓听着碎湖的诸般建议,时尔皱眉,倏尔微笑。碎湖果然不负他所望,已然长成也。奈何,她所提的法子却让刘浓一时难以决择。钱财是个硬伤,刘訚再如何擅于敛财,也难以在短短的半年内聚出一栋庄子来。且仅有庄子何用?尚得有地才会有佃户来投奔租种。而繁华富庶之处的田地甚贵,吴县一栋三百顷的庄子便要价两千万钱,而这还是那家人急欲投奔建康,是以算作廉价出售。
刘浓细细一阵沉吟,少倾,笑道:“我再思思,不过,若要置庄,咱们便置在吴县吧。”当下,又问及罗环马军操练一事可有章程。
罗环大声笑道:“小郎君,耳闻不如眼见,何不至海边马厩一观?”
“甚好!”
众人议事已毕,刘浓兴致极佳,率着众人绕行于庄园背后的羊肠小道,途经箭岗,便是在此等凛冬天气,守备也极是森严,簇簇箭矢犹若寒星逼眼。
赏了一坛酒,继续前行。
海浪声,声声入耳,由细微渐呈骤烈。
再行半炷香功夫,往昔的栅栏已不见,眼前横曳着一道高达五丈的城墙,墙上有白袍裂展于寒风中。
“哐哐哐……”
绞盘拉动沉重的城门,八名白袍按刀而出,身上披着铁甲,被冷冷的阳光一辉,更显冷杀。
白袍阖首肃立,齐声道:“见过,小郎君!”
刘浓眉头一皱,侧身问道:“怎地束甲了?”
罗环按刀笑道:“小郎君何不观之。”
刘浓见罗环笑得颇是诡异,心中也稍奇,走上前一看,只见白袍身上所披之甲确乃匠作坊所屯积的钢板,这些钢板三分厚,长三寸、宽寸半,呈长方形,若是遇到战时便可急速成甲。而如今,这些甲片上则多了四个小洞,洞与洞之间用被鱼油浸过的麻绳死死系着,竟串成了一套半身甲,若再制上保护下半身的甲裙,虽然不太美观,但无疑便是一套全身步人甲。
胡华凑上前,挑着麻豆大小的眼,不无得意的道:“小郎君,此甲非甲,此乃甲片。”
然也,随时可以拆下来的甲片,想必是他的主意,刘浓问道:“防护如何?”
“唰!”
“锵!”
话将落脚。罗环朝着一名白袍点头,白袍将腰刀抽出,猛地一刀斩中身侧同袍的前胸,巨大的贯力斩得那名白袍连退两步。随后那人站定脚步,拍了拍身上的甲,若无其事的道:“小郎君,无事。”
“无事便好。”刘浓对这串甲甚是满意,又对罗环沉声道:“日后。切莫再拿同袍试刀。”
“是,小郎君。”罗环正在穿白袍捧来的甲,闻听此言当即按刀阖首,抖得身上甲叶锵锵作响。
众人穿过连绵整齐的营房,顿见雪浪排天,股股捶礁,咸湿的海风直扑而来。入目所见却极是怪异,训练校场被一道栅栏一分为二,一边是两百余名白袍正挥着长刀操练战阵,你来我往厮杀有声;而栅栏的另一边。只听见阵阵呼喝声,却不见半个人影。
罗环笑道:“小郎君,那里便是操练马军之所。”
操练马军却不见马?刘浓忍住心中惊奇,快步行向栅栏。
突地,打横冒出一名白袍,大声喝道:“来人止步!”
“此乃小郎君!”罗环喝道。
那名白袍神色一愣,紧紧按着腰刀,把刘浓一阵细辩,这才皱眉道:“果真是小郎君,见过小郎君。”说着。将身一侧,放行。
刘浓侧身问罗环:“此乃张平所携部众?”
罗环沉声道:“然也,皆是百战悍卒。小郎君莫怪,军营肃杀。此当为正法。”
“甚好!兵不可戏!”
刘浓阔步迈进,一入其中,便被眼前所见震惊,而罗环更是惊呆了,大张着嘴巴,按着刀的手也在轻轻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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