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有办法的!世上百万富翁何止千百……”他为自己的迂腐多虑而自责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优柔寡断了?菜都摆到桌上了,还愁如何吃吗?”
本世纪八十年代,匈牙利建筑师鲁比克为了建筑上的需要,结果种瓜得豆,设计出了风靡全球的魔方。它是不同颜色的六面体,每面有九个小方块,转动起来,变化无穷,据说可以变幻出千万种图案。四十年代的张慎之,也发明了一种“魔方”,那就是他的探宝、挖宝、藏宝、用宝的种种方案,即使那宝窟挖掘不到,由此而激发出的智慧,所创造的方法,也会像鲁比克一样,种瓜得豆,写一部挖宝奇书。
张慎之像扭动手中的魔方一样,在想象挖掘宝藏的种种方案。它可以千变万化,令人着迷,眼看转成一面红了,无意间一扭,突然跳出一块黑色,越扭红格越少而黑格越多,几乎使他陷入疯狂。
他的挖宝美梦第一步就出现了不可逾越的障碍,他的思号是形象而生动的:
当他向马步芳宣布这个秘密的时候,马步芳反应是冷淡的,而后露出一个讥讽的微笑:
“非常有趣,我听了一段当代的天方夜谭,它虽然没有‘南木特’甘南藏戏,藏语称“南木特”即“传记”之意,亦称“拉卜楞藏戏”,由藏族民歌、舞曲、僧歌演变而来。马步芳、马元海均爱此乐。悦耳,却使人陶陶然如饮佳酿,如做美梦……”
“军长!这是祖上至嘱,绝不虚妄。”张慎之直言抗辩像是祖先受了侮辱。
“那么,真的有此原件?”
马步芳表现得完全像柳宗元在《贺进士王参元失火书》中所写:“始闻而骇,中而疑,终乃大喜……”请承启处长快些将至嘱取来,大有先验货再还价后付钱之意。
张慎之怀着既兴奋又不安的心情,把那张“宝窟指南”放在马步芳的黄色柚香木桌上。
马步芳目光如锥如电如火,庄重地专心致志地看了三遍,然后激动地仰起脸来:
“你准备用什么方法去发掘?”
张慎之把想了不下十遍的方法告诉了他。
“你准备怎样分发这两缸珍宝?”
“你一缸,我一缸,先分为甲、乙,然后抓阄,我相信军长的运气比我好……”
“那好,一言为定!”马步芳站起来,满面喜色,“事不宜迟,你去制订‘演练计划’吧,要像真的。”
“我一定做得天衣无缝!”
“我相信……晚上,十一时十三分准时把计划送到我办公室来。”
“用不到那么长时间,下午四时之前我就会弄好!”
张慎之竟然敢于改动马步芳规定的时间,因为大行不拘细谨,仿佛他们已不是上下级而是伙伴关系了。
“不行,下午这里人多事杂,晚上我照常要看歌舞,准时前来吧。”
张慎之点头应是,他在得意之时,竟然大礼不辞小让,忘了给马步芳敬礼,兴冲冲地走了。得意而不忘形太难了,利令智昏太易了。
张慎之的假演练真掘宝的计划,详尽周密到自我陶醉的程度。“这是惊世杰作”,似乎已经载入世界奇闻录了。
当他准时出现在马步芳的办公室时,空无一人,马步芳的卧室却亮着灯,他兴冲冲地推门进去。
突然一阵枪响……
“林冲误入白虎堂”的念头刚在脑幕上闪动了一下,就倒在血泊里了!
“抓刺客啊!”
那是一阵杂乱的惊呼声和脚步声。
张慎之想到这里,心中猛然一凉。马步芳要置他于死地太容易了,方法可以千种,时机可有千次。
他终于明白了。“指南图”交出之日,就是他死亡之时。陡然间,一股透骨的寒气掠过脊背,悚然产生了不祥的预感,隐约意识到命运不是惠顾而是嘲弄,这份拿不到手的“遗产”,就像钩魂摄魄的伥鬼一样,非把他送入虎口不可。
他又扭动了一下“魔方”,蓦然间又跳出了一个红格。出现了新的转机:
“我可以交给他一个膺品,一张修改过座标的指南图,他离了我就无法找到宝窟……”
当然,还不完善,他又扭动了一下,又跳出一个红格子。
“我可以当众公开宣布出来,有口皆碑,谁也不能公然加害于我……”
当然,还不完善,他又扭动了几下,接连跳出几个红格,似乎很快就又变成一面红了。
一会儿黑云当头,一会儿福星高照,既不是一面红,也不是一面黑,而是杂色相混。
“必要时我捐献给国家,只要求十分之一的奖励……”黑红之间又出现了蓝格。
“不到山穷水尽无路可寻时,我不走这一步。”
黑红蓝之间又出现了白格。
张慎之的所有知觉几乎被这个宝窟(也许叫魔窟更好)囚禁住了,他梦幻般地在这个“魔窟”中来往奔突,他时而走进一座珠光宝气的宫殿,时而又坠入蛇蝎蜈蚣成团的洞穴。
后来,一位文学家的一句名言挽救了他:“一切都在希望与等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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