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平之顿时被噎住了,他是曾经带过兵的人,最了解军队中的阴暗龌龊,恼火地一拍面前的小案。韩可孤要的就是使他先增加对京州军的失望,哪怕只是一线暗埋于心,也对自己兴建垦军有好处,这是此消彼长的道理。他眯起眼睛指了指被震得连环跳荡的青灯,玩笑说道:“禅家的物什,贤弟手轻些,若落到地上损坏了,便是罪过。”萧平之愣着了,自己这位新认的哥哥思维跳跃得太宽泛,让他有些跟不上,沉默了片刻也没想通这话里是否隐含着其它意思,只得摇了摇头说道:“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兄长有些以偏概全了吧?”话虽如此说,但明显底气不是很足。韩可孤笑了,说道:“哪依贤弟所见呢?”“目下的局势,需要结合一切力量才能给金兵以打击,而先保证我们后方稳固正在首要。”萧平之眯着眼睛说着:“所以愚弟以为,朝廷值休养生息之期,虽然军中有些糜废,却总是在控制范畴之内?????实在不宜发生直接冲突。”韩可孤摇头苦笑,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这次事件虽然很小,但太突然,影响很广。”萧平之望着他说道:“以致大多数人都没有准备,被你悍然打破平衡——”最后,萧平之终于在绕了个小弯儿之后说出了今天的真正论题:“有很多人????希望你能顾及大局,使关系融洽一些,而不是对京州军的一切都予以否定。”韩可孤沉默了下来,知道对方说的这番话,不仅是代表了他自已地态度,也代表了通州军政要员们的态度。自己由北安至通州,有朝廷的旨意凭空造就出一只队伍,先不论目前战斗力强弱几何,只说自己有了这许多人头实力,再加上自已历来的贤名,就已经有了左右此地州政的能力。而上次军府与武骑营冲突,让他的实力得到了最充分的展示,如是,必然会让一些人感到威胁甚至生出一丝惊悚。萧平之此时无疑是在试探,看自己将来壮大起来,能否具备足够理性、足够诚意与他们合作而不是打击,毕竟通州现阶段的军方序列主体仍是京州军,是国家的正式序列,存在先天的优越感。虽然现在大辽己经没有皇上,那位远在敦化城中的秦王皇储也不过是个摆设,但终究皇权如天,正统观念早已经深植于各层官员、所有庶民士子的心中,所以都很不希望僵化矛盾,让自己一方逐渐坐大而后鸠占了鹊巢。
☆、第一百二十七节
“你可知为兄因何要将这桩事体弄得众人皆知?”既然对方不论官称,出口必言兄长,韩可孤不好在称呼上显得生分,却也没有把萧平之的担心放在心上,笑吟吟地问了这么一句。萧平之微微皱眉,他本没有深思过这个问题,此时被韩可孤一问才想到,在传闻中韩大人是极稳重老成、肯与忍让的人,竟突然做出这么一桩表面上看似很不顾全大局的冒失举动,看来并非是单纯为了出口恶气那么简单。他品了一口已经有些微冷的茶汤,感觉有些涩口。诧异地看向韩可孤一眼。韩可孤微怔,没有想到萧平之从军从政许多年竟仍不太通官场世故,而且在骨子里有瞻前顾后的成份,但又不好直接责备他故息养奸,脸上挂起笑容:“为部下出气的心思是有的,同时也是想让一些人清醒一些。”这句话说到后来隐隐有些威胁的味道在里面。极长的沉默之后,萧平之狹长的眉梢忽然间一抖,终于想明白了韩可孤的用意,竟是哈哈大笑起来,旋即平静说道:“京州兵骄悍不驯由来日久,此次吃了这么个不大不小的亏,想来也能让他们有所警惕?????说不定,真会起些意想不到的效果。”彼此都是聪明人,韩可孤马上抓住了这话里的关键点,想了想后,和声说道:“若要真成警示,还要请贤弟配合一二,才能使京州军知道些进退????。”萧平之极感兴趣地瞧了他一眼,似乎应承了下来,又好像很为难的样子,疑惑说道:“弟愚钝,尤不明白你为何对京州兵????这般坏印象?”韩可孤心想,京州兵这些年所作所为,你如何会不知道?不过是怕得罪了人,不便宣于口、假于色,只做掩耳盗铃罢了。但这份怨慲是无论如何也不好说出口,只能打了个哈哈推搪了过去,而且他明白萧平之对自己依然心有警惕,唯恐对通州存在觊觎之心????。
事情说到这里,两个并不熟悉的兄弟坐在逼厌禅舍中,竟是一时找不到话题来说,场面显得有些冷清尴尬。李长风出恭,用的时间特别的久,二人坐在那里,有些没滋没味地喝着茶,良久,萧平之开口说道:“平之久闻大人贤名,今日得见,喜甚!幸甚!不过也发觉哥哥是很特别的人。”官场之上,开口说话是极考究学问地一件事情,萧平之前面唤大人,后面改称了哥哥,就是公私分开的意思,即能够有效地拉近彼此间的距离,又表明可以如唠家常般出言无忌。
经过前面一番浅浅交谈,韩可孤对萧平之有了初步印象,很疏朗直接的性情,这在官场里面很罕见,或许是因为他是军人出身,所以不怎么有那种年少得志的浮躁之气,说起话来并不太讲究遮掩功夫。韩可孤如是想着,脸上浮着笑容问对方:“贤弟缘何如此说?”
坐在他的身边,萧平之却不向这边看,微倾着头望杯中泛花的茶叶,说道:“你是一个很仁厚的人。”他的唇角微微翘一翘:“你对身边的一切人?????都很好??????顾念别人的感受?????”。韩可孤平静回答道:“人为人人才能人人为人,就如货贾交易一般道理明显????人心换人心的意思。我对他们好些,虽然说手段可能有收卖人心的嫌疑????但是没有办法,以我的能力只能做到这一个程度????我只能说,我在尽一个人地本份。”萧平之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皱眉头又说:“你还是一个杀伐果断的人。”韩可孤沉默,知道他还是纠结在云内处理闹营事件的情绪里面。“国体丧失,兴辽正在用兵之时?????你悍然撕破了对方面皮,完全不顾及军人感受,这么狠绝,让很多人大跌眼镜。”萧平之说道,神情中有些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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