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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末悲歌_周蓦【完结】(175)

  尚顺笑着对新妹子道:“如今便是一家人了,贤妹且在这里与家慈和内人多饮几杯,愚兄尚有些公务要办,便先去了。”

  太夫人凭白得了个乖巧的女儿,心下高兴,忙说:“你快过去告诉我那女婿,便说为娘要留下女儿好好玩耍一日,让他不必挂怀。”

  尚顺笑着答应去了,这母女姑嫂三人方才入席,一边叙着闲话,一边浅斟慢酌,倒是一副其乐融融的团圆景象。

  如此酒过三巡,尚少夫人一边直身为婆婆布菜,一边表情很随意地对如夫人笑道:“妹子可知你那哥哥,方才冒失进来是为的何事?”

  如夫人一楞,问:“不知道,莫非——哥哥是有什么话要与我说?”

  少夫人点点头说:“你哥哥方才说的话,听我转告给妹妹听——现在咱们即是一家子人了,就该互相帮衬,不兴内讧起来图惹外人笑话。他虽然是外来的客军,也想协助着妹夫把这里的公务办好,以便能腾出手来,全力对付金贼。”

  这话说的直率得有些露骨,明显是在为丈夫抢权,可也愈发显得没将这个新认的妹妹当成外人,如夫人听了不仅不气恼,反而更加高兴起来,连连拍打着高耸的胸脯笑道:“还道是什么为难的事情呢,还要嫂子转告——嫂子,我敢打个包票,从今往后无论何样的公事,全由得我哥哥作主,你那妹婿绝不阻扰。”

  如夫人伶俐知礼,和少夫人说着这话儿,还恐怕冷落了老夫人,复回过头笑道:“干娘,从前你那女婿,因为不知道我哥哥的秉性,仗着他在这里呆的久,人头熟些,就只一味欺生,所以有些地方,兄弟俩还有过争执呢!”

  老夫人直到此时才彻底知道了儿子的良苦用心,便笑着接口道:“闺女,话虽如此,但我那女婿终究是一方大吏,以后有事情大家商量着办,就行了。”

  如夫人忽然正了颜色说道:“干娘有所不知,你那女婿便就是个草包。今日就咱娘儿仨个,说出来也不怕笑话,他是仗着祖上的余荫才当上的这官,所认识的字还不如我多呢。”

  少夫人听了,抿着嘴笑,说她言语尖酸刻薄,如夫人也不争辩,只陪着呵呵乐,却是一脸苦涩,让老夫人看着更觉心疼,赶紧岔过话头,寻些高兴的事情来说,才略解了场面上的尴尬。

  三个人说一阵笑一阵,如夫人是个极善谈的,一会儿干娘长,一会儿嫂子短,专一挑些体己讨好的话儿让两位老少夫人开心,一直闹腾了一个时辰才罢饮散席。

  尚顺恐怕母亲无聊,所以在选宅子的时候特意找了一个有花园子的套宅,此时正值初秋,菊花、百合、彩叶草开得正好,暗蓝、暗紫色的铃当花丛茏一片,最好看是园边几株枫树,片片叶飘零,霞瑟情愈浓,天高烟水淡,相思枫叶彤。

  也许是深宅中寂寞,今天终于彻底解放了一回,这一日,如夫人过得欢欢喜喜,有说有笑,直到和尚家的婆媳同用过了晚餐,才恋恋不舍归了自家。

  从此,不止于军事方面,即使是州务,萧达德也要事事找到尚顺商量办理,俨然就如同对待嫡亲的大舅哥一般尊重信任。偶尔二人有意见相左的时侯,又是如夫人出面,撒娇耍泼,哭死灭活的,逼着丈夫依从了娘家哥哥的主意方才罢休。

  至此时,榆河州实际上便掌握在了尚顺的手中。

  ☆、第一百五十二节

  不得不说,尚顺对与冶理州县颇有手段。究其根本,原来尚家虽然不是什么世家门阀却也是当地数得上的望族,从小尚顺的父亲便花大价钱聘请各种教师教导他,无论是礼仪,文化,武艺还是兵法。所以论起处理政务的能力远比韩可孤手下的大部分将领要强,而乡军的将领们一般都是由部队基层累计军功逐级提拔从而脱颖而出,若论及战场征杀少有人敌,但也恰恰如此,单一的军旅生活也限制了他们的视野。不仅如此,尚顺虽然也在军中就职,但还有随耶律化虹在朝的经历,耳濡目染,所谓没吃过猪肉,也见多了猪走,所以在这方面的阅历远不是乡军一干武人可以比拟的,而且有李新的帮助,韩可孤并不奇怪他能将榆河州以最快的速度收入囊中,并且有所发展。所以当论及今后榆河的走向时,韩可孤刻意没有提及萧达德,在他看来,如今的萧某人对于榆河州来说就是一个牌位,只高高地供在那里,不搅扰乡军的发展,其它便无关紧要。

  安坐在榆河州衙门的偏厅中,韩可孤面显郑重地对尚顺道:“按军府的设想,榆河将与未下的九百奚营互成犄角,与海龙城呈三足之势,拱卫通州根基之地,所以改变此地的荒凉景象迫在眉捷,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他把身子深深埋在宽大的座椅里,显出很疲惫的模样,眼光随意地透过敞开的厅窗望向天外云卷云舒,略思衬了一会儿,端起碗来又喝一口茶水道:“我与军司大人商议过,都属意你在此地经营——若你愿意干这个差事,可否有过构想,如何能在两年内让榆河州好起来。榆河富庶,对今后的复国大业来说至关重要。”尚顺眼前一亮,榆河州虽然是辖属下等州的小地方,但总勉强也算得上是主政一方了,若非时逢乱世,他做梦都不敢想象,略微思索,把心中的想法捋顺清楚,说了四个字:“屯田养民。”韩可孤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他问道:“说详细些。”尚顺道:“有现成的例子,大人您在通州行的军民一体制己然见到效果,榆河州虽然田地草场最少,比不得通州、海龙,甚至不如九百奚营,但养活几万百姓还是没有问题的。我打算张贴告示,无论其原本是不是这里的百姓,只要到衙门报备便可以分得一块土地。第一年只收回种子和两成收成为赋税,第二年收四成。两年之内,应该能让榆河的撂荒土地再次变成一眼无际的良田。之间依然是实行军府的主张,现有的兵员也要到屯田中劳作,还要招募百姓中强壮之人入军,平时便在田间务农,有战事则为士兵——只是,大人也知道,现在的榆河物资亏乏,粮食种子得先由军府来出?????”主意说的头头是道,很合韩可孤心思,他点了点头道:“想法不错,从今天开始你便大力着手来做。”尚顺施礼应诺,韩可孤笑了笑又道:“人无信不立,你打算怎么取信于百姓?”“请大人给我赏罚之权利。”尚顺这话看似答非所问,但韩可孤却听出了其中隐藏许多意思,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既然做了这一城的主事,便有做主的权利,奖励也好,惩戒也好,只要是榆河州境内的人事你自己裁决便是。我不问过程,只看结果——我知道你对萧达德萧大人存着顾虑,但不必太多担心,我保证让你无后顾之忧,没人敢来掣肘,你只须踏实的按自己的意图处理州务,保证给军府一个富庶的榆河州就可。”“请大人放心!”有了韩可孤的这句承诺,尚顺的心里哪里还会不踏实,他起身肃立深深一揖。这一揖不仅代表他自己,也代表榆河州一城的百姓。韩可孤也不推辞,坦然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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