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即日起,凡参加民生团的经发现之后,无论自服不自服(“自服”即自我坦白、交代、认罪——笔者)一律开除。”“如果不彻底自服,然而还要继续其工作,经过群众路线以后,执行枪决(首领不在其内)。”“经过第一次释放以后仍然继续他的作用时,立刻逮捕放在监狱,仍然希望彻底自服,不自服枪决。”“在第二次释放以后,仍然要干,无条件枪决。”“民生团发现以后,在区委以下的叫他自服,区委以上无条件枪决(此条例系在地方上如此,在军队除去按上述条件外,其余有犯军法最明显的,经各方面调查以后不管次数和领袖,一律枪决)。
以上摘自1934年12月4日《团省委特派员钟关于东满反日斗争情况的报告》,下面是1935年2月10日《中共满洲省委吉东巡视员(吴)致东满特委的信》中的一段话:
某同志估计游(击)区内十分之六、七是民生团,这是过分的估计。假若游击区内绝大多数群众是民生团,那么这些游击区域老早就被日本消灭了。我认为,在游击区群众中和人民革命军中有少数民生团分子,但是基本群众是站在反日战线方面的。
东满是“民生团”的发源地和重灾区,省委自然非常重视,不断派人巡视,反“民生团”斗争也就不断加码。直到省委派往吉东的巡视员吴平给东满特委写了这封信,并在金日成等人的坚决反对、抵制下,东满的反“民生团”斗争才有所收敛,并逐渐平息下来。
但是,没有人认为反“民生团”斗争搞错了,而只是说“扩大化”了。
就在东北共产党人大抓“民生团”的同时,关内一些苏区也在“肃反”。红4方面军25军82师师长江求顺,被打成“改组派”。此人军政双全,威望极高,全师官兵跪下一片,求情,哭啊。那也不行,非杀不可。大刀举起来了,这个参军前的大别山长工,高呼“革命万岁”、“共产党万岁”。
给领导提点儿意见,发句牢骚,说句怪话,丢个枪零件,都可能成为“反革命”。几个人在一起吃顿饭,就成了“吃喝委员会”,就是“反革命”。还有“排队肃反”。官兵排成队伍,佩戴绿色领章的特派员(除特派员外都是红色的)在队列间走动,察言观色,逐个端详。谁哆嗦一下,或是眼色被视可疑,十有八九那就是了。还有什么“改组派”、“第三党”、“AB团”,大都穷苦人出身,哪懂这些名词、花样呀?知识分子就更惨了,据说整个红4方面军戴眼镜的,就剩了个12师政委(1955年被授予上将军衔的傅钟)。
1936年1月20日,《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二军、反日联合军第五军党委特别会议记录》(第二份)中说:
若无十一月扩大会议以后的极坚决的展开了反民生团的斗争,那么我们可以估计到日本帝国主义极阴险的“恶毒素”,经过民生团的反革命作用,终于把东满党和人民革命军侵蚀崩溃,像AB团一样,企图断送中国红四军团那样相同的危险性。
东北被捕杀的“民生团”为2000人左右,其中大多数是在东满捕杀的,有人认为应不少于1500人。
1933年末统计,东北共有党员2500人。1945年日本投降时,东北抗联教导旅的官兵不到1000人。这不到1000人并非都是党员,被捕杀的“民生团”也不都是党员(军队、地方的党员、团员及群众各为多少人,无从查考)。但是,比之这两个数字,2000人左右是个什么数字,在东北抗战中是种什么样的力量,会发挥什么样的作用,就是再不识数的人也心中有数的。
1933年11月24日,《何成湘关于最近满洲工作的报告》中说:
干部的恐慌是满洲党组织上一个严重的现象,因为干部的极端缺乏,障碍了整个工作的发展,例如许多的义勇军需要我们派人而无人派去,许多地方党部(如吉东局这样重要的组织)仅仅是个人包办,现在从省委一直到地方党部的组织都不健全,主要原因也是由于干部的缺乏,由于满洲过去工作没有大的开展以及教育的缺乏,新的干部不能源源产生,现在比较负责的同志大多数是从外面去的,当地有经验的坚强干部确实非常之少,大胆的提拔干部虽然在积极进行,但是仍然无法解决目前的困难,不能应付目前的紧急需要。
一方面是干部极端缺乏,不断向中央要干部,同时努力培训干部,另一方面却是把干部打成“民生团”,像割韭菜般一批又一批地大量捕杀,只是人的脑袋可不像韭菜那样割了还能长出来。
在那儿偷着乐的,只能是谁?
想想自“九一八”事变后,敌人杀害了多少共产党人,自己窝里乱杀了多少自己人。从各自在东北党和军队总量中的大概比例,就知道从“北方会议”到反“民生团”,东北党最大的敌人来自哪里。而朝鲜共产党人加入中共时,正赶上立三路线。失败的血,倾轧的泪,他们经历了太多太多的苦难,惨烈得令人不忍睹视。
“二军作战英勇,在联军中要算‘首屈一指’。”这种评价,当然不是来自抗联2军。
如果没有达2000人左右的“民生团”被捕杀,后来骁勇善战的2军,又该是何等成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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