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嗯”了一声,眼光忽然停留在他端茶的那只手上。茶碟口子被他拇指上的那只玉扳指钳制住了,而那个玉扳指分明就是顶好的羊脂白玉,雕工十分了得,一看就是名家所制。她不动声色地接过茶杯,心下暗暗思忖:“玉的料子是极新的,与惠帝的那一枚是相像的,难不成是皇后娘娘……”终于,她似乎理清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便将才喝了一口茶的杯子放下,向司马颖施了一礼,“叨扰王爷半日,不巧刚刚想起家里还有些事,就先告辞了。”
司马颖“哦?”了一声,转而留道:“辛老板还是用过饭,我再打发人送你回去。”
辛夷心知他是虚留,便又蹲了半礼笑道:“怎么敢偏劳了呢?王爷太客气了,您留步。盼着有一日王爷能贵脚踏贱地,来辛夷坞坐坐。”说着,便将丝帕子拭了拭嘴角,轻移莲步出门去了。
“王爷怎么值得收一个妓女的东西?”司马颖的贴身奴才垂手道,“这样岂不是辱了王爷的身份……”
“当然值得。今日她来到我们府里,给我这个小盒时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值千金。”
一旁站着一直没有说话的玉面男子接过司马颖的话,笑道:“你们哪能懂?都先下去吧。”
说话的原来是司马颖身边第一得力的谋士卢志,司马颖向来对卢志尊重得很。大有“吾得卢志,如鱼得水”般,卢志其人也着实足智多谋,司马颖一有疑难,总会找他相商。
司马颖正要众人下去后,才打开那个朱漆的盒子。盒子里只有两枚青枣、一瓣蒜、一个才成型的小葫芦。
“枣、枣、蒜、葫芦?……岂不是早早算后路!”司马颖将盒子盖上,他心中明了了辛夷的言下之意,是以朱漆盒子中的暗示也能洞察。
“宫里面有她的人,得了一些消息,头一个便来知会王爷……枣未熟、葫芦刚成型,预示着时机未到……可为什么她要平白无故地帮助王爷呢,王爷也不曾许诺过她好处,她这么押宝,岂不是险了些?”卢志分析着辛夷之前所说的话,不由皱眉。
司马颖也不解其意,正想着,却听府前声声传来:“皇上有旨,请成都王接旨!皇上有旨,请成都王接旨!”
司马颖忙理好衣冠,匆匆走到庭前,向传旨的公公道:“公公辛苦,请公公传旨吧。”
“奉皇上口谕,宣成都王三日后入宫觐见。”
“臣司马颖接旨。”司马颖站起来将公公迎进偏厅,命人奉茶给公公,转而问道,“公公此趟辛苦,这天也愈发地热起来,公公喝些茶再走吧。”
“是啊,老奴这里传完了旨意,还要去河间王府呢。”那公公斜着眼,尖着嗓子道,“老奴乘这轿子过来,乘得是头晕眼花的。”
“是啊,那是自然的。本王看那轿子帘,怎么用那么厚的布匹所制呢,也不是隆冬时节……”司马颖早就知晓那公公的言下之意,心中也暗暗好笑。
“正是呢,这轿子还是老奴家常使的。别说这宫里大大小小没有事,前儿个孟观将军击垮了齐万年,皇上要赏赐群臣。这车轿大大小小的有好几百,竟是不够使的。”
“那也不能短了公公的啊。”
“若像王爷这么想的,又有几人呢?老奴在宫中行走也有了几十年,该知些深浅了。宫中也忙,老奴去河间王那宣了旨,就该回宫复旨了。告辞!”
“公公慢走。本王给公公带了十匹上好的缎子、十匹上好的绸子,还有一万贯钱给公公打酒喝,都一并命人交给公公旁边侍候的小宦官们了。公公要是嫌气闷,下回本王再留意些好的,差人送公公府上。”
“怎么敢当?老奴谢过王爷了。”
“那本王就不送公公了。”
“留步,留步。”见成都王已经把自己送到厅前,公公忙止住司马颖,满面春风地上轿离去。
司马颖一边走下台阶,心中不由想到:“辛姨娘的这番说法,果然有些意思。什么皇上要见本王,许是皇后娘娘又要向本王‘刺探个虚实’方可安心。”
“辛夷花,性温味辛。”司马颖的书桌上,只搁着这么一张纸,纸上便是这么七个字。
“去把辛姨娘请来坐坐……听说她的卦极好,就说本王请她过来算上一卦!”司马颖瞧着庭院中的辛夷花开得正艳,不由想到了辛夷。
手下人忙恭敬地答应着去了。
不多时,辛夷便到了成都王府。司马颖迎了出来,一改以往的不羁之态,微微笑道:“有劳辛老板百忙之中抽空来。”
“王爷何须客气,能到王爷府上,是奴婢的荣幸!”辛夷察言观色,成都王此番接见她却是与上回又是大大不同了。
“听说辛老板是最擅长卜卦的,有劳你替本王算一算,此番能否成事。”司马颖等辛夷坐下了,自己才不急不缓地落座,又悄向侍女吩咐下去准备茶粥给辛夷。
辛夷细细揣摩着司马颖的话,小心翼翼道:“王爷说的‘此番’是指勤王呢,还是另有所图,或者是成就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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