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姓宫女暗暗拭泪,勉强笑道:“殿下吃完饭,就把碗递还给奴婢,奴婢不能在这久留,免得惹人怀疑,再也不能给太子殿下送饭了。”
“好。”司马遹听那宫女的态度甚是坚决,也不必再说下去,只好以指当筷,将碗里的饭食一股脑地抓起来塞进口里。好在这里可没有宫里那么多规矩,司马遹又是好久未食,是以吃得很快,只是饭菜冷涩,又无饮水,好几次要用力直脖才能将饭菜咽下。虽是吃了大半碗,饭菜却好似已经塞到了喉咙口。司马遹抚着心口停住不吃,慢慢地才觉得饭菜终于落到了自己的胃里。
墙的那头没有任何响动,司马遹用帕子将手上、嘴上的油渍擦净了,将碗递到洞口,敲着墙道:“高姑娘,你还在么?多谢你。”
还是那只洁白如玉的手将饭碗拿走,又飞快地道:“还没吃饱吧,晚些我再给你送来。”
司马遹默默无言,想要推辞说“不”时,却听那宫女已然离去,那悉悉索索的脚步消失在不远处,再听时,已经难以听到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高姑娘再来送饭,时间久了必定会被人发现,到头来不免送了命,我本来就是一个将死之人,何必再连累别人?”司马遹吸了吸鼻子,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既来到许昌,那便是终身无望了,只怕……死期旦夕便至……”
“司马遹,宫里打发人来给您送饭来了。”一个侍卫从外面推门进来,司马遹冷然道:“送饭?怕是送行吧?”
那侍卫尴尬笑道:“您虽没了爵位,还是皇上的儿子。皇上还没发话,谁敢送您大行啊?”
司马遹点头道:“让他进来。”随即站了起来,向庭院中央踱去。
“老奴见过殿下,殿下可大安?”
“安得很,不仅安步当车,而且安贫乐贱,董公公看到我安然无恙,是不是心有不安?”司马遹顿了顿,终究笑道:“是了,也怨不得别人,都是董公公的主子心有不甘哪!”
董猛听着司马遹的话,怔了半晌,叹气道:“殿下这话说得老奴无言以对,只是皇上皇后惦记着殿下身体,听说殿下这两日水米不进,特命老奴带来医官特制的丸药给太子服用。”董猛一挥手,一个小黄门捧着一个小盒上来道:“奴才孙虑给您请安。”
“起来。”司马遹听着他们阴恻恻的声音,心知那丸药必然有毒,面上却不能露出半点,“有几枚丸药呢?”
“三枚。”
“那请孙公公试食一枚。”
“这怎么可以呢?皇上皇后亲赐的丸药,奴才有十个头也不敢染指啊。”孙虑也心知丸药剧毒,听到司马遹如此说来,心中不免微微慌乱。
“好,那放下吧。我知道了皇上皇后的心意,不能当面谢恩,就在此处向洛阳城中人叩拜吧!”司马遹一掀衣摆,跪在地上,向着洛阳的方向重重地磕下三个响头。
“好了,皇后娘娘有谕旨,您还是先吃了丸药,我们也好复命的。”
“我要是不吃,便是抗旨不尊是不是?”司马遹一扬手,五个细长的手指便搭上了那个盒子,转瞬间那盒子便开口朝下,三枚丸药尽数落到了泥土里。司马遹见董猛和孙虑扭曲的表情,不由笑道:“这算什么呢?不过是把父皇母后给我本人的赏赐交还给了皇天后土,有何不可?
“您这是大不敬!”
“若你们驳我的话,便是对皇天后土不敬!即便是天子,那还是天的儿子呢,你一个阉人说我大不敬,你以为我就能认么?”
“那也由不得你了!”董猛冷然一笑,司马遹顿觉脊背一阵发凉,孙虑已不见人影,刚觉身后有异之时,为时已晚。沉闷的一个声响过后,孙虑手持的一根药杵上沾满了黏稠的殷红色血浆,那血浆从药杵上缓缓滴下,落在青石板上。孙虑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董猛也呆立了半晌,唇色发白,“没用的东西,好歹他曾经是太子呢,把他这般打死!还不把药杵扔掉,再不回宫复命,有你好看的!”
“是,公公。”孙虑火急火燎地将药杵远远地扔开,低着头跟在董猛身后走了出去。
殊不知,在墙的另一头,有一个宫女咬着帕子听到了墙内发生的所有事情,心中早就将董猛和孙虑两个宦官的名字诅咒了千遍万遍:“董宦官,要不是你这奸贼,我哥哥在宫里好好地当差怎么会死?孙贼,你真是董猛的好孙子!为虎作伥,我恨不能食你肉寝你皮……太子殿下,我一介弱女,不能上前为你拼命报仇,但总有一天,这两个奸贼会死无葬身之地!”
“天巧。”
“紫竹姑姑。”高姓宫女心中一慌,忙拭干泪,站起身来笑道,“姑姑有什么吩咐?”
“今儿起,不必在许昌城里伺候了,和我进宫去吧。”
“姑姑?”
“难道你不愿?”紫竹替她把鬓发理好,在她耳边轻声道,“不入虎穴不得虎子,要报仇,在许昌怎能成呢,只有回到洛阳,才有机会。我奉皇后娘娘之命打理许昌一应事务,你的身份我早已得知,只是未曾向任何人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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