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道：“我苦心孤诣了十多年……镜花水月……”
紫竹见辛夷哀伤，虽自己心中也是悲怆万分，也须得先让辛夷将情绪平复：“主子，请起来说话吧。这两日来，眼线的回报：司马伦将身边的侍卫都封了官职，真道是鸡犬升天！库里的貂尾不够用，孙秀便找了些狗尾巴来冒充貂尾。这洛阳城内一时间连犬只也不见踪影啊！”
“狗尾续貂，也是不时之需。据你这几日进宫，还有什么其他发现？”
“孙秀有意把同族孙旗的外孙女立为皇后，属下不知能否长久……所以还要进宫看看。”紫竹移步至桌边倒了一杯水，递给辛夷喝。
“好，你再去打探，我这几日或许要暂且借你的住处……”辛夷瞧着紫竹的房间虽小，各色物事一应俱全。架上各种器皿都是用纯银打就，虽不是金碧辉煌，倒也雅致。她兀自摸着手腕上绑着的帕子，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该去哪里呢？”辛夷轻击着桌面陷入沉思，“成都王，我们真是好久未见。”辛夷脑海中忽然闪现当日拓跋猗迤和他说的话，莫名地联想到了司马颖。在辛夷心中，他们夷人的六大家族都是只愿意先观望的，拓跋猗迤急于与某位王爷交好，倒是不太像他一贯来的作风。无论如何，去试探一下司马颖才能够万无一失。
天蒙蒙亮，辛夷换了一件古铜色斗篷，带了些许细软，作了男装打扮，城门才开，便疾驰出城。
“邺城是五都之一，物阜民丰。司马颖现在并未动手实乃韬光养晦。可是……拓跋猗迤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暗示……司马颖，据我推测，定不会与鲜卑拓跋猗迤家族交好。照此想来，司马颖倒是可能与羯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辛夷虽然是如此推断着，但她未必可以肯定。她只能自己估计，拓跋猗迤与她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她若辨不清接下来的形势，自行杀了王浚，想必到头来，有真正想要杀王浚的人拍手称快，而自己染了一手血腥，却是一样好处都没有。辛夷心中轻叹，为什么自己的主子到了现在这个当口都不给自己明确的指示呢？是怕我稍有不慎会连累他吧……还是主子认为，还没到时候，现在这些事，我就应该处理好的。既然如此，我没有理由不把一切都处理得妥当！
辛夷在一个茶铺上刚喝完茶，正准备牵马离去，却不料有人喊她“辛老板！”
辛夷心道：“我被人认出来了？还是只是见着面熟……故意喊一下我，看是不是？”正想着，一面翻身上马，只待扬鞭，却见一人带了一队兵士拦在马前，“辛老板，别来无恙啊！
辛夷见再躲不掉，于是只好向来人望去：“原来是张大将军，不知为何不跟随在颙王爷身畔，看您这是向洛阳去呢！”
“有些军务，辛老板可好？”张方仰头道，“辛老板有急事出京么？”
“并没有，怕是大将军公务繁忙。我只是在洛阳久了，出来游山玩水一番罢了。”辛夷下马道，“不想此处遇见张大将军……”
“岂敢，在下还要多谢辛老板当日惠赠那块假山石，真是好极了！”
“我怕耽搁了，隔日便命人送去将军府上，只是毕竟假山石沉重……可是让大将军等得太久？”
“意外之喜！”张方凑到辛夷耳畔，“不知何时才能报答辛老板呢！”
辛夷微微一笑，向小二招手：“来壶好酒！再拿二十瓮柳林酒给那些军爷送去！”
不多时，小二便持着一个鸡首壶上来：“这是小店的秘酿枣集酒，客官尝尝可好？怕是宫里的酒也不及这个呢！”
辛夷瞧着张方道：“小二你真会夸下海口！我对面的这位爷有什么东西没吃过，什么酒没有尝过！若不好，这位爷可是带兵的，你家掌柜的还要这招牌不要？”
张方却也望着辛夷：“辛老板又说哪里的话，人家是小本生意，我怎么会轻易砸人家的招牌？”
辛夷亲自给张方斟了一盏，向小二道：“喝得好，我自然赏你，你快去端几碟果子小菜来！”
小二连声答应着，不多时便将菜品果子上了个齐全。张方正要掏银子，辛夷便拦住：“大将军，去辛夷坞，我让你给银子，这里，就让我付吧。”说着，便掏出一锭银子抛给小二，“帮我包几块酥饼，灌一壶清水。余下的银子，就是赏你的！”
“哎，谢两位爷的赏！”
见小二下去，辛夷方道：“若大将军从颙王爷处来，应该走的不是这条道吧？”
“什么都瞒不过辛老板呐，难怪颙王爷要让我每次去洛阳时拜望姨娘了。”
“过奖！”辛夷一扬酒盏道，“我胡乱说说罢了，这里是洛阳以南，颙王爷的属国在河间，明明就是在洛阳东北。我虽是浅薄，这点也是清楚的。”
张方道：“不瞒辛老板，我正是要领兵去始平郡。”
“那愿大将军此行顺利，到时候赵王的赏赐可是少不了的！”辛夷又将一口酒灌入喉中。
“嘿，都是为主子办事，赏赐……那都是第二码事！”张方和辛夷碰杯，“辛老板，张方不喜欢欠人家人情，特别是娘们的人情，欠了怕是也要用命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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