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还有一个第二办公室,忘了是在那一条马路上,只记得是一幢花园洋房,阳光普
照,非常豁亮。助理书记胡尚武、桂涤非都在这里办公,我和庆斌每天都去。
我请作兴兄负责为电台督察,专事联络三个经常通报的电台。这是一个新设的职务,并
无前例,意在沟通区部与电台间的关系,同时也含有监督管理的作用。他做得很成功,区台
之间相处得极好,工作非常顺畅。此刻,作兴兄也把家眷接来,他的住处则作为区台两方面
的中继站,更多了一层安全保障。
作兴兄的才干,曷止于此,之所以没有请他多分担一点责任,是因为他脸上有麻子,也
就是最不适宜干特务工作的特征之一。其最大的缺点,就是很容易被人家记住并认出来。
这样,「上海区」区本部的办公室处所,已有四处之多,可灵活调配使用,我觉得很不
错。不过,支用的经费可不在少数,管钱的总会计毛宗亮兄则大皱其眉头。他虽不反对我在
工作上的花费,可是他抑低声音凑近耳朵对我说:「我们不是舍不得花钱,实在是没有钱可
花呵!」
宗亮兄在上海也是暴露身份的人,而且他又是戴先生的亲戚,目标很大,已不宜久留,
上级有鉴于此,亦及时予以更调。新来的局本部驻上海总会计,姓赵,恕我想不起他的大名
来了,此君生来高大,我们就以赵长子呼之。他不像毛宗亮兄那么有担当,比如说,未奉准
先动支,批不准再想办法等等。这也难怪,赵的工作资历不如毛宗亮,他不能不先顾住自己
职守,否则他实在负不起这个责任。这么一来,我可就有点受制了。
当我和我的朋友胡永荃兄聊天的时候,无意中就把我们经费不宽裕的情形,讲给他听了,
诉苦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可是他却听之有心,居然以爱护朋友的角度,替我想起办法来
了。他去了一次香港,找的是谁,我的确一点都不知道;等他回到上海见面告诉我说:「你
想个名字,我替你在银行里开个户头,签字图章都可以,在五十万圆以内,你可以随时动支,
这样你就可以放手去做了。」我由衷的感谢他,不过天下那里有这么便当的事,当然非要问
个明白不可,等他对我说明究竟后,原来也是出于一腔报国热忱,可敬可感。正因为这个人
也是戴先生的朋友,所以也非得请示获得允许后方可。于是我就打了个电报给戴先生,他回
电未予同意。现在手头有这份资料,其原文如下:
「限卽刻到,上海,○密,╳╳兄亲译:支亥电奉悉。兄在沪工作种种之困难,弟甚明
了,兄对经济,如有困难,务希随时电示,弟无论如何困难,定当为兄设法也。吾人今日之
身价与人格,非数十万圆或数百万圆乃至千万可以出卖也。抗战胜利,卽在目前,语云:『为
山九仞,空亏一篑』,凡我同志,必须了解此语之深刻意义也。永荃目光甚小,终属不脱商
人习气,吾人之高深,渠何能了解。永荃在沪对兄帮助若何?希卽详复。弟远水叩,阳未渝
亲。」
电文中的前半段,旣诚恳、又客气,看了令人感动,后半段,词锋一转,开口骂人了。
其实,「抗战胜利,卽在目前」与工作上需要经费并无直接关联,所谓「为山九仞,功亏一
篑」,自然应当竭力苦撑,以期渡过难关,不见得我们穷的熬不下去了。再仔细一想,这只
怪我天眞幼稚,眛于世故,当初,在听完了胡永荃的说明之后,除了感谢他的好意之外,就
该严正表示不能接受,也根本上用不着打电报请示,再老到一点,也无妨将事实经过报告戴
先生备个案,并表明已经婉谢了,岂不是很漂亮。现在可好,结果碰了一鼻子灰,咎由自取,
怨尤谁来。
胡永荃兄是笔者在天津任站长时,戴先生介派协助于我的局外人,他不曾参加我们的工
作,没有名义,不受薪给,我觉得像这样的人并不太多,承他多次相助,我总是心存感激,
从来没有考虑过他会打着我们的旗号,敛财以自肥,而且我也不相信他会那么做。戴先生认
为:「永荃目光甚小,终属不脱商人习气,吾人之高深,渠何能了解……」诚然,他本来就
是市井人物,能够全心全意、或多或少的帮我们的忙,已经难得了,似乎也不必对他寄望过
高。
写到这里,回顾前尘,我要放肆一点多说几句了。戴先生很爱面子,为了维护他的尊严
和团体的清白荣誉,在他的领域里从来就不存在「没有办法」的事;在「外人」面前说是经
费短绌,接受人家的资助,不但坍台,而且也有失体统。我约略记得,在我们「草创」时期,
好象也发生过类似事件,不过,情况不同,此一时彼一时,自不可同日而语。当我署稿请示
之前,实在是有欠思考,多想一想就不会有这种不愉快的后果了。
我回复了戴先生,也据实的陈明胡永荃兄对我的确帮助很大,请他释念。至于有关经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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